主掌雲羅這一切的,居然是傾華。她有了身孕,又手拿帝詔,後宮以她為尊。被天燼收買的人把柄都在她的手裡,也不得不聽她之令。
“也好,曼海那裡,你們派人去看著就行,那畢竟是本宮的孃家。”她手指輕撫玉碗邊緣,慢吞吞地說。
“那,不打了?”柏王拈拈鬍鬚,低聲問她。
“等皇上醒過來吧。”她歪了歪腦袋,撫著肚子說:“我一個女人家,也做不了打也不打的主,皇上最近有好轉,大家各司其職,等皇上醒了,會論功行賞。”
“是。”柏王擰擰眉,轉身就走。
“柏王留步。”傾華朱唇微抿,緩步走向他。
“貴妃還有何事?”柏王面無表情地問。
“耀王想接回漢儀,你不如就成全他吧。”傾華笑笑,柔聲說。
“耀王?耀王還在雲羅?”柏王眼露詫異,低聲問。
“哦,他還在找漢儀。”傾華撫了撫額角髮絲,小聲說:“漢儀與他情深意切,為何不能讓他們夫妻和好呢?如今天燼已經沒了,你不如做做好事,或者讓他做個上門女婿,也能為我們雲羅盡一份力。畢竟,柏王你並不想亡
國吧?”
柏王花白的眉緊擰,像兩條白色的毛毛蟲,趴在他堆著褶皺的眼睛上方,盯著傾華看了半晌,冷冷地說:“貴妃娘娘還是想想,若皇上醒了,娘娘怎麼辦吧。”
“皇上愛著本宮,還能拿本宮怎麼辦。”傾華臉色微沉,隨即又輕笑起來,塗著豔蔻的手指撫過了桌上的一盆黑牡丹花,小聲說:“本宮守著他,他也會守著本宮,長相廝守……”
柏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掉頭離開。
傾華吃吃地笑了會兒,扶著桌子坐下,小聲說:“有阿九的訊息嗎?”
“回娘娘的話,還沒有。”侍衛上前來,低聲稟報。
“再找……”傾華輕撫肚子,面無表情地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她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的。”
“娘娘為什麼執著地找她?”侍衛不解地問。
傾華沉默了一會兒,轉頭看向藍天,輕輕地說:“我們說過,要一起回曼海的,不能說話不算話,曼海是我們的家。”
侍衛抱拳,退出了大殿。
傾華靜靜地坐在黑牡丹花叢裡,眯了眯漂亮的杏眼,喃喃低語,“阿九你不想我嗎?我每天都想你,想曼海……我們,還回得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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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洛城中,帝后親臨,普天同慶。”海鷗盤旋著飛走,留下陣陣海浪聲不停地衝擊著青鳶的耳朵。
“帝后親臨?哪個後?”大腹便便的青鳶蹣跚幾步,又頹然停下,仰頭看著飛舞的海鷗,驚訝地大聲問道。
“焱殤為帝,雪櫻為後。”海鷗的聲音從天空傳下來。
大海有風浪,小船被海浪拍打著,左搖右晃,一條箭魚飛起來,又飛快地落進水裡,砸出白色浪花四下飛濺。
青鳶揉了揉眼睛,眼睛澀痛得厲害。
她很難過,這種難過沒辦法用語言來形容。上一世雖被荀澤拋棄,但好在來得突然,她也去得無知無覺。
這一世的痛苦,卻是實實在在,剜心刻骨!
每次呼吸,這痛苦都順著她的喉嚨往身子裡灌,瘋狂地侵佔身體裡的每一個角落,讓她想哭都哭不出來,所有的痛感就這樣活生生地炙烤著她。
這種痛苦叫做——生離!
她看著眼前白茫茫的霧,唇角緩緩揚起一絲苦笑。
也好,她本就不屬於這裡,又何必痴纏於此處?她前世沒得到的愛情,這一世她得到了。那麼,只要那人好好的,這樣就足夠了。
“笨蛋,找他去,找他去!”
小珍珠在她身邊飛,用肩膀往她臉上扇風。
“找他?”青鳶撫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輕輕搖頭:“那雪櫻怎麼辦?做人不能這樣,他君臨天下,雪櫻功不可沒,我不能這樣,等他得到了天下,馬
上就跑過去,這樣置雪櫻於何地?”
“笨蛋,你管她,你管她幹什麼……我們就要當壞人,管別人死活幹什麼。你是一個包子,包子!”
小珍珠用力啄她的肩,憤怒地大叫。
“可是小珍珠,我是一個人哪,人怎麼可能沒有良心。別人可以沒良心,我不能沒良心。”青鳶捧著肚子,低下頭,喃喃地說:“何況,若他真的不想讓雪櫻為後,她又怎麼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