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門主不是攀龍附貴之人。”朗溪扭頭,怒斥眾人。
“門主恕罪。”各管事趕緊告罪。
“謀生之計數不勝數,何必要用人命換錢。”衛長風想想,轉身往屋裡走,“都進來吧。”
眾人跟著他進了屋子,環顧四周簡陋的陳設,只覺得和幻塵宮無法比,互相看看,都沉默不語。
他們雖是江湖人,但是幻塵宮歷代掌門都把幻塵宮經營得有生有色,幻塵宮最不缺的就是銀子,銀子築的屋,銀子修的路,他們這一路奔波逃竄,可是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日子。
衛長風掃了眾人一眼,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他平靜地坐到粗木椅上,緩緩開口。
“既然來了,我也把話說在前面,幻塵宮以後絕不做害人性命之事。”
有人乾咳一聲,小聲問:“還請門主明示,我們到底怎麼做?兩百多弟子在何處落腳為妙?我們出來時來不及拿出幻塵宮裡的銀錢,那些錢號也都控制在了投靠君博奕的人手中,現在我們已經是兩袖清風,身無點銀了。”
“哎呀,你們別瞎操心了。”有人看了看衛長風的臉色,趕緊打圓場,“門主隨便給人卜一卦都是黃金千兩,不用愁的嘛。”
“門主又不是給人算命的。”先前的人立刻不服氣地說:“再說,難道我們都讓門主一人養活嗎?”
“我們可以撐撐門面……”
朗溪制止住了眾人,小聲說:“你們聽門主的,在這裡胡扯些什麼鬼。”
“無妨,若不習慣此處,可以離開。”衛長風平靜地看著眾人說。
一陣尷尬的靜默之後,朗溪撲通一聲跪到他的腿邊,低聲說:“我從小在幻塵宮長大,受老門主養育之恩,洛川門主知恩之恩。而且,這些跟隨出來的弟子們,這些年也都或多或少在外面結了怨,現在大家不願意去君博奕那裡,只能懇請長風門主安頓好大家。”
“起來吧,是我未盡到門主之責,從今天起,我會打理好幻塵宮的一切。”衛長風扶起他,給他拍去衣袍上的灰塵,環顧眾人,沉聲說:“腥風血雨之
路,畢竟不是安樂之路。若你們有心跟隨我,我會給大家謀一條安穩的生路。”
“門主請講。”朗溪正色道。
“大元風頭無雙,勢必會打進天燼皇城。泗水這地方聯
通各地,是商人們的必經之道,繁盛之時,碼頭常會出現船隻無法靠停泊的狀況。我想要在此處修建碼頭,做漕運的生意。”
“這個好……”朗溪雙眼一亮,大聲說:“全憑門主安排。”
“那好,我在城北處租了幾個宅院,你先把大家安頓好,住下,我們再細細籌謀。”衛長風笑笑,送眾人出去。
是到了他為大家做點什麼事的時候了,他不是神仙,他生活在塵世之中,他有自己的責任和義務。就算是為了阿九,他也得活得精神一些,不要成為阿九心上的負擔。
有幽雅的笛聲從東邊飄來,他轉頭看去,只見浮燈獨自站在一塊石頭上,翠笛湊在唇邊,眺望著遠山。
這和尚,藏了多少心事,不為人知?
風撩起浮燈的白色僧袍,飛絮沾在他的眉間,彷彿染上了歲月的雪痕,他緩緩放下了笛子,任大風吹刮而來,陽光金燦燦地落在他的身上,如同鍍上一層光圈……
遠遠的,香客們被這一幕震得興奮不已。
“果然是活菩薩啊。”
一陣陣地歡呼聲之後,跪拜聲此起彼伏。
衛長風嘴角輕抽,合上了門。這世上哪來的菩薩?能救人的,往往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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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浮燈手執一盞燈燭,緩緩從佛堂出來。夜風吹得燭火搖曳不停,昏暗的光線勉強照亮腳前幾寸的距離。
他的屋子比衛長風的更加簡單,屋中僅一榻,一椅而已,東西都放在青石磚牆上掏出的小閣中。
他虛掩了門,把燭臺放到牆上的小閣上,把僧袍脫下,搭在椅上,緩步走到榻邊,站了片刻,緩緩彎腰,從竹子編成的長枕中掏出一隻雞蛋大小的金色小圓盒。
“蔓蔓……我們時間不多了,雙雪樽還沒有下落,我該怎麼辦?”
他低嘆著,把小圓盒摁到了心口上,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地開啟了盒子。盒子裡是一張照片,陸蔓的照片。她拎著一隻藤編的小包,手裡拿著一枝新鮮的玫瑰花,笑吟吟地看著街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