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傾華抿了抿唇,長睫輕垂,輕輕地說。
鳳芹盯了她半晌,唇角一揚,“我保證她活著,那你可能就得死了。”
“死便死吧。”傾華甩開他的手,眼神變得堅毅冰冷,大步往林子深處走去。
鳳芹是在幽州時找到她的,就在她打死了接生嬤嬤的那天晚上。鳳芹讓她做了個選擇,是繼續當奴才,還是給父親報仇。就在芸桃奉命刺殺了許貞怡的那晚,她被鳳芹帶走,交給她任務,讓她在衛長風和焱殤之間造成誤會,互相爭鬥。這機會真難等,青鳶對焱殤一心一意,根本沒有辦法從那角度出手,直到洛川出現……
她心裡難受極了,她也是妙齡女子,也想有一份溫暖的感情,但是這一步已經走出去了,她沒辦法回去。
該變的,終是會變。
該來的,一定會來。
該走的路,她一定要走。
不管她是誰生的女兒,她的父親始終只有一個,那就是曼海國主!那個曾把她捧在手心裡,抱在膝上,給她日月星辰的男人,在她如同淡水一般枯燥無味的往事裡,父親把她當成了人間至寶,她的幸福,她的一切全被焱殤毀了!
殺父之仇,家國之恨,她怎能忘記?每天看著他與阿九恩愛相好,她像可憐蟲子一樣對著他們低頭彎腰,她在每夜對父親的思念裡咬唇痛哭……她的心就如同被凌遲一般地痛不欲生。
月影如山中精靈,一路跟隨著她的腳步,每走一步,她都覺得心硬了一分。她想,等到上了馬車,到了雲羅的時候,她是不是已成了鐵石心腸,連阿九都要忘去了呢?
她垂在身邊的手指動了動,地上有了個飛鳥的影子……
“阿九,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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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灑滿鋪滿枯草的山路,衛長風棄馬,一路疾奔,直入山中。
洛川已氣息漸弱,身體冰涼。
衛長風抱著洛川大步走進了面前的小茅廬,他在身後的山溝中布了陣,把焱殤擋在了外面,讓他不得進來。
他並不是沒本事的人,他若想用他的能力換取榮華富貴,不知道會有懼怕生死的達官貴人匍匐在他的腳下,成就他的名利天下。只是,他淡泊名利,一心在青鳶的身上,一心想和青鳶過太平安寧的日子,除此之外,他再無夢想。世間榮華,總會化成雲煙,隨風而逝,只有他對青鳶的愛永遠存在,會伴他永生。
他真想有那麼一天,和她執手乘一艘小船,去海上,在噴薄日出、月落溫柔的時候,他執一管簫吹奏,看她在船頭上翩翩而舞,裙襬在風裡搖曳,長著透明翅膀的飛魚從她身後躍起來,再跌回水面,海浪那碧藍浩瀚的大海是他和她的家,
他的夢,就如此事與願違,每一天都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
青鳶正僵著身子,瞪大了眼睛盯著小門,衛長風一出現,她就準備大罵,但一看到他一身血漬,還有他背上的洛川時,所有的罵詞又吞了回去。
“起來,幫我去燒水。”衛長風把洛川放到她身邊,飛快解了她的穴道,繃著臉色啞聲說。
青鳶從未見過衛長風用這種臉色、這種語氣和她說話,他的聲音啞得像從幽窄的樹洞裡擠出來,沙啞、悲痛、痛苦……
她翻身起來,揉了揉痠痛的手臂,小心地從洛川身上爬過去,飛快地跳下竹榻,跑去外面的小溪打水。
這小屋是山中獵戶閒置在此的,山中陰冷,積雪未化,晨曦尤其的冷,溪水上方氤氳著一層淡白的霧汽。
她用木桶拎了水回到小屋前,劈柴燒水。
每一斧頭下去,她都能聽到屋子裡傳出的沙啞的喚聲。
“洛川……再忍忍……”
拔箭之痛,難以想像!但洛川並不動,他已經走了!
衛長風眼睛越來越紅,像浸了兩泡血在裡面,肩膀高
聳
著,壓抑地喘著氣,一聲又一聲,壓得青鳶心裡難受。
“四哥。”她拍拍身上的塵土,慢步進去,手輕輕地放到他的肩上。
衛長風猛地抖了一下,慢慢抬眼看她。
青鳶的呼吸緊了緊,下意識地想逃。衛長風飛快地抱住了她的腿,把臉埋進了她被柴火烘得暖暖的裙子上,雙臂箍得那樣緊,彷彿要把她的一雙腿給箍斷了。
“四哥……”青鳶看看洛川蒼白的、失去生氣的臉,心中不忍,輕輕地撫了一下衛長風的頭,顫聲說:“給他安排後事吧。”
“阿九……”
衛長風壓抑地喚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