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微微側過身子,低著頭,用力咬蘿蔔。他高大的身影已經完全罩住了她嬌小的影子,她繼續往裡側轉。
那幾名廚娘趕緊起身,給君漠宸行了禮,快步退開。
很靜,只有青鳶一口一口咬蘿蔔的聲音。
“你就吃這個?”他抬指,在她的小臉上輕輕滑動。
“少吃你的東西,少負擔。”她推開他的手,從木欄杆上跳下來,準備走開。
“阿九,”他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用力一拽,把她拽進了懷裡,“看著我。”
青鳶乖乖地抬頭,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咧開嘴誇張地一笑,“看了,你長得好。”
他手指緊了緊,呼吸微沉。
青鳶還是嘻嘻笑,脆聲說:“把我的君漠宸還給我,我就好了。”
他的手指又緊了緊,突然就擰上了她的嘴唇,冷冷地說:“讓你跟我貧嘴。”
青鳶想擰他,被他飛快地捉住了兩隻手腕,一起摁在她的頭頂上。她想施展膝撞功,可才抬腿,便被他用雙腿||夾|住。她死掙幾下,手一鬆,白蘿蔔從掌心跌落,砸在了溫泉裡,撲通一聲,砸得水花四濺。
“你乖一點,我們下午就去拜堂。”他眼底柔意漫開,低聲哄她。
“呸……”
她吐口水,正中他臉。就這樣像揉麵團一樣的揉她,想怎麼揉就怎麼揉,怎麼能嫁?怎麼敢嫁?他高興了就抱抱、壓壓,不高興了,說不定送她當尼姑去。
一陣倒吸涼氣聲從二人身後傳來發,那一群人已不敢看這邊激烈的戰況了。
君漠宸鬆手,拿錦帕出來,就著溫泉水洗臉。青鳶本來想往他屁|股上踹一腳的,可又害怕他動用武力,於是撒腿跑開了。她都吐口水了,如此粗魯,他趕緊送她去當尼姑算了吧。
冷陽看了一眼君漠宸,見他面無情,只好跟過去。
“小心點,小心吐你滿臉唾沫星子。”冷青用肩撞他一下,小聲譏笑。
“你才要小心,小心我哄著她換人。”冷陽冷著臉,指了指他。
冷青嘴角抽抽,飛快側身,讓路給他。
看著二人跑遠了,君漠宸才把帕子一丟,黑著臉,帶著眾人去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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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鳶一路跑回屋前,才放緩腳步。
冷陽拍拍她的肩,小聲問:“顧尚宮到底為何不高興?王為了這一天,可是費盡苦心,每年去曼海看你。”
“那是看傾華。”青鳶一聽,更加心煩。
“但這兩年一直站在外人面前的人是你。”冷陽小聲提醒,“他看到的也是你。”
青鳶笑笑,沒再解釋。她討厭欺騙,喜歡乾淨的愛情,若摻上名利的爭鬥,那便不是她想的東西了。這些和冷陽他們說不通,他們只對君漠宸忠心耿耿。
“喜袍晚一點送來。”冷陽替她推開門,認真地說:“顧尚宮,王喜歡你,希望你也能付出真心。別人無法看到王的難處,但我們幾個長年跟在王身邊,我們清楚他走得有多謹慎艱難。所以,即使你讓我們失去了大元城、還有我們的親人,我還是很希望你能跟在王身邊。這麼多年,唯有你,能讓王笑出聲來。”
青鳶沉默了一會兒,邁進了高高的門檻。
冷陽拉上了門,坐到長廊的欄杆上,又開始咬樹枝,練習用舌尖發暗器,一卷一吐,看似好玩,卻帶著全身的力量,把他對天燼惡賊的怒火都注入小小的樹皮裡,凌厲地擊打出去。
青鳶突然就羨慕起君漠宸了,困境中,這麼多人誓死相隨,挺有成就感的吧?她怎麼混來熬去,還是找不到歸宿呢?
一整天,青鳶都如遊魂一般,在院子裡亂晃,直到暮色四合,婢女捧來了大紅喜袍。
“這麼薄,怎麼穿?”她擰眉,不肯碰那繡著鴛鴦的長裙。
“大屋裡很暖和,穿多了會熱。”婢女溫柔地解釋,“而且,王還請了顧尚宮最好的朋友。”
“傾華?”她愕然看向婢女,他不會這樣吧?
“顧尚宮再猜?”婢女掩唇笑。
青鳶想不出來了,搖搖頭,總不會是衛長風,不然,是浮燈?
“去了便知,”婢女扶她坐下,轉身叫過站在一邊的眾婢女,“快服侍顧尚宮更衣。”
這些婢女都是大元人,長年在沙漠裡行走奔波,面板黝黑粗糙,人也高大壯實,不像青鳶這樣,生得雪團兒似的,嬌嫩嫩,粉盈盈,跟朵新鮮花兒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