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一邊,呼吸微沉。
她站起來,看著螢火蟲飛走,小聲問:“你不許願嗎?這是很難得遇上的。”
“誰會替你完成心願?”他反問。
“老天爺,努力,然後把一切交給老天爺。”她抬頭看天,認真地說。
他看她被月光籠上一層柔軟的臉,沉聲道:“交給老天爺,不如交給可以信任的人。”
“王爺你是說笑話吧?”她嘴角抽抽,一手叉腰,一手指老天,“你告訴我,我身邊到底有什麼人可以信任?你嗎?”
“衛長風。”他緩聲說。
“嗯,我是信他,但人的命運不能交給任何人,譬如王爺你,你敢把命運交給別人嗎?”青鳶紅唇彎彎,故意問他。
“敢。”他迎著她挑釁的目光,回她一字。
青鳶的笑僵了一下,扁嘴,“王爺還真是有一顆強壯的心臟,和一段砍不斷的脖子。”
“為帥者,疑人勿用,用人勿疑,每次打仗,本王都把命交給將士們,這樣說,你能不能明白?”
他長眉微微揚,語氣平靜無波,偏一雙眼睛華光溢彩,透著一股子豎毅和自信。
青鳶光顧著看他的眼睛去了,一時間沒能及時回嘴,感覺辯輸了,甚是無趣,於是折了根狗尾巴草,邊舞邊往吊腳樓裡走。
“眾人願跟隨本王,願為本王出生入死,又何不是把命運交給本王呢?”他的聲音不徐不緩,尾隨而至。
“反正我不會交給宸王。”
青鳶在暗宮吃了太多苦頭,所以養成喜歡把自己裝進保護殼裡的性子,也只是在他面前,才會露出她骨子裡調上的一面,在衛長風那裡她都是個淑女,絕不會說些“不正經”的話。
衛長風是詩,是琴,是書,是她不想染亂顏色的畫卷,是完美無缺的一支溫柔曲。
君漠宸麼,就是隻腹黑的蠍子,冷不丁就克她一下,毒得她人生髮黑。
爬到樓梯上,一陣大風颳來,長裙被風高高掀起,露出整條白玉般的腿,她一聲尖叫,趕緊去捂。
低頭看時,他正仰頭看著,絲毫沒有要避讓的意思。
“宸王,非禮勿禮你不懂嗎?”她啐一口,蹬蹬蹬地往樓上跑。人才衝進室,他已直接用輕功上來了,就攔到了她的前面。
“幹什麼?”她捂緊裙子,面紅耳赤地瞪他。
“今晚本王睡長凳,你睡榻。”他指那張竹榻,神情淡淡。
“有什麼企圖?”她把裙子捂得更緊,側著身子往門邊挪。
“今晚會有大雨。”他往長凳邊走。
“月朗星稀,怎會有大雨。”她不信,搶先一步,固執地躺在長凳上,也帶了些不肯接受他的好的味道。
她仰躺著,雙腿曲起,雙手合在胸前,眼睛和他低下的視線對個正著。
“你別盯著我看啊。”她尷尬至極,惱火地抬起雙腳去蹬他。
他手掌一揮,握緊了她的腳踝,往上輕輕一拎,長裙整個滑下來,她嫌中褲兩天未換,不衛生,所以洗了晾在外面,此時,裙裡風光全在他眼底了。
好姿勢!
青鳶腦中煙花璀璨,半晌之後,一片空白。
孤男|寡|女,青春熱血,她不知道君鴻鎮哪來的自信,要把他們兩個關在這裡,是不是等著他出錯,再把他凌遲處死?
他的呼吸也緊,緩緩轉開頭,雙掌卻緊握了一下,才匆匆放開,粗聲呵斥,“滾去榻上,讓本王踢你過去嗎?”
青鳶捂緊裙子,眼睛又澀紅起來,氣恨恨地說:“怎麼,看完就算了嗎?”
他攢拳,咯嘣地響。
“你……你還想打我?”青鳶又惱,氣哼哼地罵,“不能就這樣算了。”
“怎麼,本王讓你看回去?”他猛地轉過頭,一把扯開了腰帶,滿臉不善,像要一口把她吞掉。
青鳶尖叫著捂臉,跳下長凳,飛奔向竹榻。
他重重的腳步聲響起,她偷偷從指縫裡看,他拎著兩條長凳出了門,把長凳放在狹窄的走道上,重重躺下去。
君下惠,還真是沉得住氣,她咬唇想了會兒,又琢磨,難不成,是她不夠吸引他?或者是他嫌棄她已非完|璧?
這樣鬧,讓她堵了滿心的氣,心臟裂痛難忍,那噩夢又至。
這一回比前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殘忍,她甚至看到了戴著白口罩的男子摁著她的手腳,催促另一人趕緊剖開她的胸口,取出她的心臟。
天……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