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擔得起這麼重的功勞,明白嗎?如果攻破平壤的功勞讓別的將領摘去了,你讓陛下情何以堪?以萬乘之尊千里迢迢風餐露宿的,大老遠跑到高句麗,難道就只是為了看看熱鬧,就算平滅了高句麗,將來回師之後,別人問起來高麗都城是誰攻破的,教陛下如何回答?天下士子百姓和門閥世家知道後,這平滅高句麗之功究竟應該算在陛下頭上,還是算在某個將領頭上?再往深處想一想,在陛下心裡,攻破平壤的將領究竟算有功呢,……還是有罪?”
李素聞言頓時悚然,背後沒來由地冒了一層冷汗。目光驚懼地看著程咬金。
程咬金眼中閃爍著難得一見的精明光芒,悠悠地道:“所以,你所說的分兵之策不可取,若陛下真的採納了你的法子,那麼到最後就算平滅了高句麗,我們這些將領表面上有功,實則是給自己埋下了禍患,下場可就說不準了,老夫之所以反對你,就是這個原因……”
“大唐的名將不少,說起來個個都是百戰百勝的帥才,貞觀四年以前,朝堂內最厲害的將領是誰?不是老夫,也不是你舅父,而是衛公李靖,貞觀四年,李靖奉旨北擊突厥,將東*突厥端了個底朝天,擒的擒,殺的殺,稱霸草原大漠數百年的強鄰被李靖一掃而淨,讓陛下一雪當年渭水盟約之恥,這是怎樣的功勞?潑天之功啊!功勞之大,足以讓陛下封王了,結果李靖後來如何?”
程咬金的聲音壓得愈發低不可聞了,聲若蚊訥般道:“……功高蓋主啊,陛下都感到不安了,後來御史大夫蕭參了李靖一本,說他縱兵搶掠,呵呵,如此大的功勞,搶點東西算個甚?偏偏陛下真把它當回事辦了,李靖回師後陛下非但不賞,反而把他狠狠訓斥了一番,最後只給封了個光祿大夫的虛銜,加了五百戶食邑,嘖嘖……”
久不出聲的李績忽然皺起眉,冷冷道:“程老匹夫你喝多了,小心隔牆有耳!”
程咬金驚覺,仰天打了個哈哈兒,笑道:“兩個月沒喝酒,果然容易醉,哈哈,確實有點上頭了……”
笑容一斂,程咬金盯著李素,緩緩道:“老夫剛才的話你記在心裡,往後獻策之時,別總是想著如何取勝,多揣摩一下陛下的心思,想法周全了再開口,懂嗎?莫像今日這般莽莽撞撞的,老夫剛在帥帳時恨不得一腳把你踹出去,讓你得瑟!”
李素沉默片刻,道:“程伯伯,如果不考慮陛下的心思,單隻論分兵之策,程伯伯覺得可行否?”
程咬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當然可行,說實話,你出的主意比老夫和你那個便宜舅舅高明多了,老夫當時聽了如醍醐灌頂,瞬間通透了,哈哈,就算分兵而擊,每股差不多也有十萬之眾,我大唐府兵向來擅長以寡敵眾,有了十萬兵馬,儘可橫掃天下,你說分兵北拒契丹,西取遼東白巖,南定安市建安,這個法子委實高明,此次陛下帶老夫這些百戰老將出來,從中拎出任何一人也足夠獨領一軍,更妙的是你說各軍將領互不統屬,此言甚得兵法精髓,雖說咱們這些老傢伙打仗都不含糊,但每個人的戰法皆有不同,若同屬一軍之下,難免施展不開,但若讓咱們獨領一軍,便是將我們這些老傢伙人盡其用,任誰都有信心領軍橫掃高句麗……”
搖了搖頭,程咬金嘆道:“可惜啊,主意雖好,卻不得陛下之心,所以,老夫勸你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免得引禍上身。其實,集中主力傾全力一擊也算是個法子,只是可能會付出很大的傷亡,但這個法子合陛下的心意,咱們做臣子的只能附和了。”
李素臉色有些陰沉,低聲道:“我就怕付出的不僅僅是傷亡,而是敗局……”
程咬金和李績一愣:“啥意思?”
李素搖搖頭,掩飾般笑了笑,然後轉移了話題:“來,舅父大人,程伯伯,且滿飲一口。軍中不準飲酒,出了小子的營房,您二位可別露了餡,若被陛下知道,小子這二十軍棍怕是免不了了……”
程咬金乜斜著眼,笑得很賤:“怕老夫告狀?說說,你這營房裡還藏著多少好寶貝,拿出來讓老夫分潤分潤,老夫得了好處便不告你的狀。”
李素氣得好想掀桌子。
真是肉包子打狗了,剛喝了我的酒,居然還要挾我,臉呢?
要不,索性先下手為強,現在就去帥帳告狀,說程咬金偷酒喝,軍中大將喝酒也會被打屁股吧?真想看看這老流氓痛得滿地打滾哀嚎的樣子……
李績和程咬金喝得盡興,興高采烈心滿意足地走了。
當然,兩位很不客氣,將皮囊裡剩下的酒都帶走了,美其名曰幫晚輩保管,估摸兩日內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