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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部分

“雉奴年幼不懂事,教皇兄笑話了,現在打雷雉奴已不再害怕,倒是有了些長進。”

李泰哈哈大笑,笑聲裡露出毫不掩飾的嘲諷之意,李治確實不是當年那個毫無心機的小屁孩,聽著李泰的笑聲不太對,臉上的笑容頓時漸漸斂起。

李泰大笑幾聲後,搖著頭嘖嘖有聲:“倒真是長進了,不過……長進得還不夠。”

李治又露出了笑容,不過這次的笑容有些勉強了。

“請教皇兄,雉奴哪裡做得不夠,還請皇兄點撥一二。”

李泰仰頭看著天上一輪上弦明月,沉默半晌,忽然轉移了話題道:“父皇育皇子十七人,真正嫡出的卻只有三人,長兄承幹謀反被貶,此生算是廢了,剩下的嫡子只有你我二人,而東宮儲君之位卻久懸未立,按自古禮制論,按嫡庶長幼論,你覺得父皇會立誰為東宮之主?”

李治眼皮勐地跳了一下。

這話可真有些赤。裸裸了,絲毫不假掩飾,今夜,今時,此地,面對最有威脅的對手,李泰明刀明槍地將剩下的那層脆弱的虛偽外皮撕開,一番話直指靶心,實在令李治猝不及防。

李治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想不通為何皇兄如此不講究,竟直截了當地將這個誅心的話題擺到了檯面上。

見李治錯愕驚詫的模樣,李泰不由冷笑數聲,道:“雉奴,你莫非以為沒人知道你的心思?父皇的嫡子只有你我二人了,我就不信你沒對東宮之位動過心,今日此地只有你我二人,我不妨老實告訴你,你……沒有資格做我的對手,論學識,論朝中人脈,論禮制,論長幼排序,你樣樣不如我,你拿什麼跟我爭?就憑一個李素?”

李治如遭雷殛,臉色刷地蒼白了。

李泰冷笑道:“覺得很意外嗎?你以為將李素拉攏到身邊幹得神不知鬼不覺?當初我親自登門招攬李素卻被拒絕後,我便有了懷疑,有資格爭奪儲君之位的只有你我二人,李素選擇拒絕我,自然是更看好你,否則他嫌命長了,敢拒絕未來的大唐皇帝?”

挑釁般上下打量了李治一番,李泰笑著搖頭:“可是恕我眼拙,我實在看不出你究竟何德何能,竟被李素看中了,天上打個雷都能被嚇哭的人,到底什麼地方值得李素這種大才之士輔佐?若非你隱藏得夠深,那便是李素眼瞎了,李素聰明一世,倒在最重要的關口栽了個跟頭,可惜可嘆……”

李治一直沉默,這時終於忍不住道:“皇兄可以盡情奚落我,但李素是我朋友,揹人論是非,不覺得失了君子風度麼?”

李泰哈哈一笑:“世人皆謂我為大唐名士,沒想到雉奴比我更像君子,算算日子,雉奴你今年應該有……十六歲了吧?”

李治面色漸冷:“那又如何?”

李泰嘆道:“十六歲,不小了,應該能識得失進退,為何不自量力去爭那些你不可能得到的東西?老老實實當你的逍遙王爺不好嗎?我若為帝,你便是我最親的兄弟,從此錦衣玉食,富貴無極,偌大的江山,你僅只在我一人之下安享太平,吟風誦月,舞文弄墨,一生活在夢裡一般,這樣的日子不好嗎?為何偏偏做那些拿腦袋博權位的不智之事?”

認真地看著李治的臉,皎潔的月色下,李治清秀的臉龐白得像覆上了一層薄薄的霜華。

“雉奴,你在我眼裡仍是那個不懂事的皇弟,有生之年我仍待你如初,只要你放棄這個不實際的念頭,你爭不過我的,我這些年佈下的局面,積攢下的人脈,三省六部安插的親信,還有父皇的寵愛……你都比不過我的,多少年來,我暗中拉攏朝臣,王府謀士為我精心佈局,我在書房埋首苦讀直至達旦,我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還在哭著要母后,心不在焉地應付父皇檢查學業,或是偷偷出宮玩耍,不提長幼地位,只說你我各自的付出,我比你勤奮不知多少倍,所以諸皇子之中,父皇對我最為寵愛,若東宮之位還輪不到我,未免太沒天理了……”

李泰神情有些激動,這些年默默努力付出的苦楚一直深深埋藏在心中,不說不覺得,一說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委屈。

“……反過來看看你,雉奴,摸著自己的胸口說,你做了什麼?東宮儲君不是某塊你喜歡的點心,不是某件你看上的物件,只要咧開嘴哭幾聲父皇便心疼得不行,馬上送進你懷裡,儲君之位不是物件,它是江山社稷!它是兆萬黎民的生死相托!你以為父皇煳塗了,只要你哭幾聲他就會送給你嗎?”

李泰臉色漸漸變得扭曲,嘶聲道:“儲君之爭也不是你平日玩的遊戲,輸的人會丟掉性命的!你問問自己,你為爭儲君做了什麼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