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樁若有所思,點頭:“不錯,明就去拜,對了,那位東陽公主殿下還在開道觀嗎?肥水不流外人田,明先給公主殿下捐幾貫香油錢。”
李素嘆道:“兩年不見,你說話仍是一股子原汁原味的混賬味兒,感覺好親切……就你這智商,明日就不要去禍害公主的道觀了,換家別的道觀吧。”
王樁憨笑點頭:“好,換一家,公主殿下的道觀惹不起,說錯了話道君不會怪罪,公主怕是饒不了我。”
二人舉杯,又滿飲了一盞,王樁擦了擦掛在短鬚上的酒漬,笑道:“進了玉門關便聽說了你的事,去年陛下東征,聽說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勞,給咱大唐長臉了,眼看著你離國公不遠了吧?”
李素目光閃動,搖搖頭:“不說這個,你少喝點,再喝兩口趕緊滾回家去,你爹孃和婆姨望眼欲穿,你還沒心沒肺在我這裡飲酒,兩年不見,你這德行還是讓人想抽你……”
王樁也是個爽快人,聞言端杯大口飲完,用力一擦嘴,站起身拍拍屁股,打了個冗長的酒嗝兒,道:“好,這就走了,回去給爹孃磕頭,兩年沒見婆姨,怪想她的,今晚來八次,最好給我懷個種……”
李素頓時臉黑了,神情陰沉道:“你不吹噓會死嗎?滾!馬不停蹄的滾!”
王樁哈哈大笑,朝李素擠了擠眼,露出男人都懂的謎之微笑,然後大步走出了前堂,招呼等候在前院的十幾名親衛出門。
看著王樁的背影,李素的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兄弟重逢,其實有很多的話要說,但今晚顯然並不合適,回家第一件事應該先拜爹孃才是正事,既然回了家,往後兄弟有很多時光相聚。
王樁走後,已是深夜,李素卻再也睡不著了。
仰頭望著夜空高掛的一輪明月,李素站在前院負手而立,陷入了沉思。
東征回到長安後,李世民的身子越來越不行了,今年才貞觀十九年,因為李素的到來,或多或少還是改變了歷史軌跡。
接下來李治該上位了,新君即位,朝堂又是一番新氣象,當然,也會有一些新的麻煩,或是敵人,長孫無忌,武氏,一些不甘蟄伏的門閥世家等等,想到未來可能要面對的敵人,李素不由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
入朝堂已十年,這十年裡,李素的敵人不多,可權勢卻一個比一個大,當了十年的官,也與人整整鬥了十年,未來或許還要繼續鬥下去,難道自己的一生便在這種一次又一次的生死爭鬥中度過了嗎?
李素的價值觀與旁人不同,他喜歡歲月靜好,喜歡淡泊平靜,如果自己的人生深陷於無窮無盡的爭鬥,這樣的人生對他來說有何意義?
“我真的要考慮告老還鄉了……”仰望夜空的明月,李素喃喃自語。
至於李世民屬意自己當新朝的宰相……不好意思,志不在此,當國庫管理員倒是可以考慮。
…………
…………
快天亮時李素才勉強睡著,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王樁的大嗓門在前院迴盪,李素終於被吵醒了。
“這個殺才!他婆娘昨晚為何沒把他榨乾?”李素一肚子起床氣,恨恨地罵道。
滿腹怒火的李素匆匆穿衣,來到前堂,王樁正坐在院子裡跟方老五這些部曲們吹噓自己橫掃西域的戰績,李素來時王樁正說到自己一人獨戰三千敵軍,並且將敵軍打得落花流水,吹得眉飛色舞口沫橫濺,可惜他選錯了物件,方老五這些部曲都是百戰餘生的老兵,戰場上是個什麼情景,他們甚至比王樁更清楚,王樁一番臭不要臉的吹噓只引來方老五等人垂頭竊笑,然後很客氣地敷衍附和。
李素嘆了口氣,上前狠狠朝王樁的屁股一踹。
“不要在我家丟人現眼了,要點臉行嗎?我都替你無地自容……對了,‘無地自容’是個成語,就是很丟臉的意思,好好記住,這是知識點。”
被戳破了牛皮的王樁也不生氣,呵呵一笑閉嘴了,身後卻忽然傳來噗嗤的笑聲,李素扭頭一看,王直也在。
見李素望向他,王直笑道:“今早才知道兄長回家的訊息,急忙從長安城趕回來了。”
李素點點頭,再看向王樁,不由吃了一驚。
“王樁,你的臉怎麼了?”李素驚訝道。
此時的王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腫起老高,一隻眼眶也黑了。
王樁老臉一熱,故作瀟灑地拂了一下頭髮,道:“昨夜回家路太黑,不小心掉溝裡了……”
李素不依不饒道:“不對,掉溝裡不可能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