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許敬宗今日打著看遠方侄女的旗號拜訪李家的原因。
可是此刻,許敬宗額頭都冒了汗,被李素這一句話給嚇的。
許敬宗今日登門說白了就是來求援的,顯然跟楊硯的爭鬥落了下風,結果李素開口便尊稱“許監正”。這個稱呼一琢磨便能品出別的味道,——難道李監正以為自己想篡位?
天大的冤枉,我是來求援的啊,不是來拉仇恨的啊,剛登門便發現無端被李素記恨了。許敬宗怎能不心驚肉跳?
“那……還是叫你許少監?”李素有點猶豫。
許敬宗急忙道:“當然是少監,李監正永遠是李監正,下官永遠是您忠心不二的少監。”
李素撇了撇嘴,這話說的,跟花心老渣男騙炮似的……
登門的目的知道了,李素有些意興闌珊。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自己已不是火器局監正,兩位少監在火器局就算打出腦漿子來,與他何干?火器本就是個敏感的東西,若被李世民知道他不在其位還對火器局指手畫腳,他會怎麼想?再說,李素也沒有幫老帥哥的愛好,老帥哥如果毀容了倒可以考慮……
上門是客,何況還是自己老婆的遠方叔叔,李素當即請許敬宗入堂高坐。
許明珠過來與李素見了禮,又趕緊命下人奉酒,上點心,張羅完後,識趣地坐在李素的身後陪坐,按禮家主見客,夫人應該回避的,只是許敬宗身份不一樣,他是許明珠的堂叔,長輩登門若也迴避,反倒是大大的不敬了。
許敬宗坐下後,李素與他寒暄一番,話題多半還是赴任西州這三年的經歷,面對許敬宗,李素也健談,將西州的風土人情和這幾年遇到的趣事趣談娓娓道出,許敬宗則適時插上兩句,這是個妙人,而且腦子極活泛,每插一句言總能恰到好處,實是添花點睛妙筆,前堂內的氣氛頗為融洽。
當然,李素不會天真得以為許敬宗賴在自己家到天黑,就為見自己一面是為了扯閒篇的,西州的經歷說得差不多了,李素雙手端酒相敬,許敬宗連道不敢,回禮後滿飲,二人擱下酒樽,李素朝許敬宗瞥了一眼,發現他面現憂色,眉宇間鬱郁不展。
李素暗暗點頭,嗯,看來麻煩不小,自己更不能插手了,大家根本沒熟到可以拔刀相助的地步好不好?
於是……李素又開始扯閒篇,這次的話題從西州扯到了長安,開始聊起了長安的風土人情。
許敬宗有點不適應,他發現今晚聊天的節奏有點亂,不受掌控了。
按規矩,同僚之間拜訪的話,先扯淡,扯完了找個話頭慢慢說到正事,可李素現在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架勢,根本沒打算讓他張嘴啊。
許敬宗到底不是庸人,起碼的耐心還是有的,於是耐著性子與李素熱烈地參與到新的話題,繼續妙語連珠,繼續畫龍點睛,令李素非常讚賞,這傢伙簡直是革命的一顆螺絲釘,幹什麼都在行,陪聊也是專業級的……
就在許敬宗耐心耗盡,打算直接說正事時,李素忽然打了個呵欠,伸了個冗長而疲倦的懶腰,然後一副強打起精神的模樣朝他笑。
許敬宗是個老人精,頓時明白了,人家這是要送客了,再不識趣的話,反倒惹人厭了。
暗暗嘆口氣,許敬宗起身告辭,李素急忙留客,一副打算秉燭夜談嗨通宵的架勢,許敬宗苦笑著拒絕。
李素只好告了不周之罪,二人互相告辭。
許明珠是侄女,自由她親自相送,李素則含笑將他送出前堂玄關後,便轉身回了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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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侄二人沉默著一直走到大門外,此時已入夜,許敬宗轉身與許明珠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準備離去,走了兩步,腳步忽然一頓,不知想起什麼,回過身看著許明珠。
“今日度支司來丈量賜地,聽說下午便走了,你夫君為何掌燈時分才回來?他忙什麼去了?”
夜色下,許明珠眸光閃動,接著黯然,垂頭道:“夫君是大官,終歸有許多事情忙的,至於他究竟忙什麼,侄女卻是不知。”
見侄女黯然的神色,許敬宗彷彿明白了許多,沉吟道:“聽說……東陽公主殿下的封地也在太平村?她的道觀離李家不遠吧?”
許明珠無聲點頭。
許敬宗嘆了口氣,猶豫了片刻,道:“明珠,我是你堂叔,世事人情,長輩還是要提點你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