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客氣話我就不跟你說了,往後要用到你的地方還多著,從今日起,你我的關係還是低調一點,莫再讓任何外人知道了,有你在背後支撐著我,我終於不再孤單,日後你兄長要做官做武將的,他和我一樣都將是明面上的人物,很多不可為不便為之事,便只能靠你幫忙了。”
王直點頭:“放心,當年你安排我進長安城結交各路人物,為的也是今日,我幸不辱命,事情辦得多少有幾分模樣了。”
停頓片刻,王直忽然笑道:“你在長安城裡的仇家很少,不過來頭太大,這幾年我也刻意幫你留意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呵呵。”
“太子咋了?”
王直笑得有點神秘:“這位太子殿下,越來越不爭氣啦,幾年前還裝得有模有樣,什麼熟讀詩書啊,溫文有禮啊,垂視民間疾苦啊等等,裝了這些年,約莫裝得有點不耐煩了,這幾年種種劣性都暴露了,朝堂裡很多大臣對其行徑直搖頭,連陛下都被他惹怒了許多次……”
李素好奇地眨眨眼:“他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王直開始掰著手指數落:“年歲越長越胡作非為,尤喜稀奇古怪的物事,去年趁陛下出徵薛延陀,太子留長安監國,東宮屬官為討其歡心,竟出動太子右衛率百人搶掠長安東市,長安的胡商遭了殃,但凡形狀古怪,用料珍貴的酒器酒鼎,珍禽異獸,還有相貌上等的碧眼胡姬等等,都被搶進東宮,以供太子褻玩……”
“當時朝中的魏徵等人看不過眼,朝會時直訴其過,太子大怒,竟欲杖責魏徵,嘖嘖,連陛下都不敢輕易責罰的鐵骨錚臣,太子卻眼都不眨便下了諭令,聽說當時魏徵站在太極殿內氣得都快暈過去了,幸得長孫無忌當殿阻止,魏徵才免於被罰,這件事鬧得很大,陛下得勝還朝之後,魏徵和御史臺多位言官上疏,歷數太子之過,陛下氣得不行,回長安的當日便把太子叫進宮裡嚴厲訓斥,並著令登魏徵府上認錯……”
“太子表面認錯。心中不服,回到東宮後,謂屬官曰,朝中諸臣多倚老賣老之輩,他年我若為帝,必盡驅以滌舊朝氣象。肆吾所欲。這話不知被誰傳了出去,陛下龍顏大怒,又將太子叫進宮裡呵斥訓誡,沒過多久,陛下便特賜魏王泰兩扇九翅玉屏儀仗用物,據說九翅玉屏這東西,非帝王和儲君不能用,今上賜予魏王,長安滿城皆驚。廢儲立魏的風言越傳越盛,朝中接連數月動盪不安……”
王直說了一大通,李素聽得很認真,每個字都細細咀嚼琢磨了幾遍,然後笑著緩緩道:“這位太子殿下……真是花樣作死的急先鋒啊,今上正是春秋鼎盛的年紀,他這當太子的卻等得不耐煩了,說來也是。貞觀元年被冊立太子,這都等了十幾年。陛下還是龍精虎猛,他這個太子說是大唐儲君,實則時常被訓誡呵斥,被人品頭論足,太子當得連孫子都不如,也該到了沉不住心氣的時候了……”
王直眨眨眼:“這些傳聞對你有用麼?”
李素笑道:“當然有用。我久離長安,對如今的大唐都城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出門就會闖禍……你再跟我說說。當年使計送入東宮的那位妖豔小受……咳,妖豔男子稱心,如今怎樣了?可討得太子歡心?”
王直神情古怪地笑:“那個稱心,呵呵,真是天生的媚骨,可惜生錯了性別,不過,就算是男子,也足夠禍國殃民了,你去西州的第二年,也不知這稱心使了什麼狐媚手段,被太子捧在手心裡當成了寶,這幾年太子經常召其侍寢……”
王直說著,面帶迷茫之色,道:“這事我一直沒弄明白,男的跟男的……咋弄?”
“不許歧視,愛情不分年紀,也不分性別的,等你多活一千年就知道,有時候連物種都不是阻礙,正所謂條條大路通長安,水路走不通,還可以走旱路嘛……”李素義正嚴辭地道:“繼續說,稱心後來怎樣了?”
“稱心啊……按你的吩咐,稱心這幾年一心蠱媚太子,去年六月太子攜稱心出遊,路上太子的馬驚了,太子趴在馬背上驚恐至極,稱心當時倒也靈醒,飛身將太子從驚馬上拽下來,勉強也算救了太子一命,自己卻被馬蹄踏傷,將養了兩三個月,從此以後,太子對稱心實可謂言無不從,恩寵至極,而稱心也不負所望,一門心思開始攛掇太子幹傷天害理之事,去年東宮屬官盡出,搶掠胡商珍奇和胡姬等等,說是太子喜愛,實則全是稱心背後攛掇的,太子的名聲如今引得滿朝文武不滿,皆稱心之功。”
李素目瞪口呆,喃喃道:“當初原只是無意佈下這步棋,沒想到……稱心這傢伙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