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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正和鄭小樓面色凝重,二人已明白,今夜必是一番血戰,豁命以赴也不見得能讓李家所有人全身而退。
趁著敵人一步步緩慢地朝洞口接近,李道正也貓著腰,無聲地走到鄭小樓身邊,湊在他耳邊低若蚊訥地道:“等下我先動手,你趁亂去別的洞裡把人叫醒,馬上領她們逃命去,往西邊走,十里開外有一片樹林,藏在那裡多少能保住性命……”
鄭小樓扭頭瞥了李道正一眼,目光桀驁不馴,從嘴裡簡單地迸出一個字:“不。”
李道正大怒,低聲吼道:“慫娃不聽使喚咋?尊卑長幼的規矩懂不懂?”
鄭小樓這回連頭都懶得回了,眼睛死死盯著漸漸接近洞口的敵人,嘴裡淡淡地道:“你兒子使喚我還得找個我心情好的時候,你能使喚我啥?我做人做事只憑己好,不論尊卑。”
李道正更怒了,揚手便準備抽他一記,隨即反應過來此刻委實不是窩裡斗的時候,遂悻悻哼道:“慫娃成得了甚事,還侯爺咧,看看都找了些啥手下……”
鄭小樓嘴角扯了一下,淡淡地道:“李叔剛才的話沒錯,不過反過來比較好,我出去拖住他們,你趁亂領夫人她們往西逃命去……”
李道正怒道:“我是一家之主,啥時候輪到你拿主意了?”
鄭小樓扭頭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即馬上轉過頭去,輕聲道:“侯爺把老爹和妻子的性命託付於我,因為他相信我能護你們周全,李叔,我不能辜負他。”
李道正一呆,而鄭小樓話音方落,人已如一支離弦的利箭閃電般衝了出去,一個跳躍騰衝便已衝到了洞外敵人的圓陣正中,手中長劍隨手一揮,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沖天而起,洞外敵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驟襲驚呆了,從頭領到軍士,百來人竟呆呆看著鄭小樓沒有任何反應,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相信在這個大雨滂沱的夜裡怎會突然冒出一個殺才,突然便幹掉了自己的一個袍澤,仿若鬼魅般無聲無息。
血淋淋的頭顱落地,鄭小樓忽然厲聲嘶吼道:“敵襲!所有人不準出洞,外面有弓箭!”
話音落,一道雪白的光芒閃過,又一顆敵人的頭顱被收割,而鄭小樓則如一隻靈貓般竄到了另一個方位。
隨著鄭小樓的這聲大喊,洞內洞外頓時全亂了,窯洞內所有李家的家眷下人和部曲全醒了,而洞外的敵人這時也回過了神,為首的校尉眼皮一跳,頓時目露兇光,此時形跡已暴露,奇襲無效,索性扯著嗓子喊道:“放箭!遇到任何人就地格殺!”
數十聲弓弦嗡嗡作響,漫天箭雨朝窯洞內傾洩而去,洞內不時傳出中箭的悶哼還有丫鬟驚惶的尖叫聲,夾雜在隆隆的雷聲中,窯洞內外一片嘈雜哭喊,分外混亂。
校尉軍令剛下,圓陣已驟然收緊,六十人的陣型有序地朝四個洞口撲去,後面四十人的弓箭手仍不停地朝洞內射箭。
隨著圖窮匕見,窯洞內的十名李家部曲也驚醒了,畢竟是歷經多年生死的廝殺漢,儘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卻仍不見慌亂,嚴格遵照鄭小樓的命令,厲聲呵斥洞內的丫鬟家僕們不得出洞,找被褥和箱子掩護擋箭,趁著閃電過後的漆黑夜色以及弓手換箭的空檔,十人從洞內衝出,抽出橫刀與接近洞口的敵人殺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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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東,延興門。
城門緊閉,仍如往常般寂靜,城頭箭垛內站著一排排府兵,手舉著火把盯著城外的一片漆黑,滂沱大雨已將府兵們的盔甲淋得溼透,深秋冰冷的寒意仿若無形的鋼針扎入他們的骨髓。
今晚值守延興門的將領是左武衛都尉王熘。
子時三刻,雷雨隆隆聲中,延興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雜聲,城頭高舉火把的將士們神情一凜,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長矛長戟,正待揚聲喝問,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將士們扭頭,發現正是今夜守城門的最高將領王熘,身後還跟著一群將領和親衛,約摸數十人,於是眾將士急忙見禮。
“稟王都尉,城外二里處有異聲,是否降下吊籃,派兩個袍澤出城查問?”一名火長抱拳道。
王熘三十來歲,面貌平凡無奇,下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