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黃自己婚事的行動必須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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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李素便蹭牛車趕到了涇陽縣城。
說是縣城,其實只是一個小土城,城牆都是用泥土夯實後壘起來的,城裡稀稀拉拉開了十幾家商鋪,商鋪不遠有一個小市集,到處可見擺攤的小商販在招手兜售,城裡人流不大,大抵離國都長安太近的緣故,貨品買賣顯得並不熱火,無論買還是賣,誰都願意多走幾步去長安城裡。
程處默很早就到了,李素找到他時發現他正坐在一家簡陋的酒肆裡喝著醪糟,醪糟也叫“醴”,南方人叫“甜酒”,至今仍有。這東西在關中很普見,勉強也算酒類,無論權貴還是百姓都無法拒絕酒,權貴喝的三勒漿太貴,百姓喝不起,於是釀點醪糟存在家裡,每逢年節舀點出來嚐個鮮,酒精度很低,味道酸酸甜甜的,喝多了膩得慌。
程處默喝醪糟時一直皺著眉頭,彷彿在喝一碗賜自己自盡的毒酒,很生動地向世人證明何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喝了半碗便擱在桌上不再碰它,神情頗為悵然,看來在懊悔今日出門前為何不灌一皮囊五步倒帶在身邊。
今日小公爺不是獨自出門,還帶了國公府的幾個部曲,是李素特意交代的,部曲都是跟隨程咬金征戰天下的百戰老兵的後代,老兵年紀大了便離軍歸農,成親生了娃後被程咬金收為家將,也算是有了前程。
李素笑著朝程處默招招手,程處默起身迎上。幾位部曲亦步亦趨。
“怎麼個章程?”程處默一臉不情願地問道。
“很簡單,找到一家姓許的人家開的商鋪,然後當著他們的面。讓我表現得像一個混帳,嚇得他們退婚,這事算成了。”
程處默指了指他,氣道:“你什麼都不用幹,現在這樣子已經很混帳了。”
狠狠瞪了李素一眼後,程處默揮手,幾名部曲一聲不吭混入人群中開始打聽。
沒過多久便有了訊息。確定了許家商鋪的位置後,一群人悄悄朝商鋪靠近,背靠在商鋪旁邊的暗巷牆角里等待時機。
程處默一直唉聲嘆氣:“這事幹虧了。不該答應的,毀人婚事缺大德了啊……”
李素蹲在牆角畫圈圈,神情更鬱悶:“你還只是缺德,我是在親自毀我自己的親事。跟這麼混帳的事情比一比。你心裡有沒有好受一點?”
程處默想了想,確實覺得好受多了。
“罷了,今就幫你一次,說好了,僅此一次,下次你若還想毀親找別人去,程某不幹了!”
李素嘆氣,點頭。
兩名年輕的程家部曲上前。模樣很普通,其中一人身材矮小。眼眸卻很靈活,一看就是個機靈人,另一人高大壯碩,一臉兇相。
李素苦笑著朝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兄弟有勞了,待會兒下手儘量輕點,回頭送你們一貫錢打酒喝。”
矮小的部曲滿不在乎地咧嘴笑:“沒事,別看這傢伙傻壯傻壯的,揍在小人身上只能算是撓癢……”
壯碩的部曲氣壞了,掄起拳頭便朝他胸前揍去,矮個子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叫,捂著腦袋便朝許家商鋪前跑去。
“打人啦,殺人啦!仗勢欺人啊——”
“狗賊哪裡逃!我家李素李公子治好了天花,被陛下親旨褒獎封賞,與你家青樓姑娘抱一抱,親一親,喝幾杯酒而已,你竟有臉要錢?找打!”
李素遠遠躲在牆角,驚愕地扭過頭:“這不對呀!不是說好了買東西不給錢嗎?咋成了**不給錢?”
程處默慢吞吞地揉了揉鼻子,道:“買東西不給錢太沒品了,所以我臨時改了一下……”
李素兩眼通紅地瞪著他。
難道**不給錢比較有品?
遠處兩位部曲跑跑打打,到許家商鋪前忽然停下,捱打的抱著腦袋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另一個高大漢子則慘無人道地對他又打又踢,當然,臺詞一句也沒少,無非便是太平村當紅小地主李素上青樓**不給錢,臺詞念得很大聲,許家商鋪裡面很快湧出來一群人,掌櫃夥計和顧客一窩蜂全出來看熱鬧,李素眼尖,清楚看到人群裡一位穿著綢衫,戴著黑紗籠帽的中年男子臉頰直抽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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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部曲很機靈,打鬧半晌,趕在涇陽縣衙的差役到來之前溜了。
李素終於放下了心,如果許家閨女的爹孃不是對女兒有深仇大恨的話,經過今日此事後,想必不會再把女兒往李家火坑裡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