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衡道:“我是慕名前來拜訪典君的。”
老嫗見王衡氣宇軒昂,服飾華貴,連忙將一行人讓進了家中,王衡等人剛剛跪坐下來,老嫗便大放悲聲道:“我那兒子殺了人,現在我也不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
王衡一驚,連忙追問詳情。
原來典韋有個朋友叫劉相,與鄰郡梁國睢陽縣人李永有仇,典韋便想替劉相報仇。只是那李永曾經做過富春長,家中豪富,門客眾多,他也知道自己仇人不少,因此家中一直都是守衛森嚴。
上個月的時候,典韋趕著牛車,載著一些菜酒,偽裝成等人的樣子,守候在李永門前,等待他出門的機會。
幾天之後,果真被典韋等到了李永出門的機會,典韋拿出隨身攜帶的匕首,上前將李永殺死,又闖進李家,將李妻殺死,當時在場的有數百人,居然沒人敢上前捉拿他。
典韋隨後出門而走,走了四五里路,對方才有數十人追來,典韋單槍匹馬返身而鬥,竟然毫髮無損的從數十人的圍攻之中衝出,令這數十人不敢再追。
如今,典韋被官府所通緝,他也躲藏到了外地,不能回家,典母每日擔心兒子,在家中啼哭不止。
鄧展、姚綱等人聽了典韋的事蹟,一個個血脈賁張,齊齊叫好,鄧展道:“真神威也!”
他這才明白王衡為何要來尋這典韋了,如此好漢子,誰不想結識?
當街殺人不難,力敵數十人也不難,鄧展自問也做得到,可是於數百人環伺之下從容取人性命,令數十人不敢再追,這是何等的神威凜凜啊!
按照當時的法律,典韋當街殺人,可謂藐視法律,罪不容誅,可是典韋卻又是為友報仇而殺人,在當時卻是受到時人推崇的俠義行為,因此鄧展、姚綱等人才會為典韋叫好。
其實若是王衡得了天下,他也不會容忍這種俠以武犯禁的行為,只不過如今正值亂世,要平定天下正需要典韋這種猛士的力量,因此也就顧不得了。
王衡又問典母如今怎麼生活,因為他看典韋家中並無他人,典韋躲藏在外,典母實在是生活堪憂。
典母抹了眼淚,回答了王衡的疑問,原來典韋朋友眾多,尤其是劉相,在己吾也算是大族,他們一直在照拂老嫗的生活,若不是他們照顧,按照漢律,典母只怕也要被關入獄中,以逼典韋現身了。饒是如此,典母也被限制了自由,必須要住在自己家中,不然劉相只怕就要將她接到自己家中奉養了。
王衡點了點頭,他一聽便知,這也是因為受害人李永乃是睢陽人,己吾本地官府自不肯為了一個外地人來得罪本地輕俠,若是李永是己吾人的話,只怕典母的日子就沒有這麼好過了。
王衡看了看房中,房裡雖然顯得有些破敗,可是被打掃得很整潔,他又去看了看廚下,廚下有肉有菜有米,看來典母的生活倒是無虞。
王衡讓鄧展拿出了十金,交給了典母,典母一下子急了,她執意不肯收這錢,王衡溫言道:“老夫人,請收下吧!我與典君雖不曾相識,卻慕名已久,我的心中已經將典君當做朋友了,朋友之間有通財之義,這點錢又算得了什麼呢?”
典母看王衡說得懇切,只得收下了這些金子,她抹著眼淚道:“還不知道公子姓名。”
王衡想了想,讓鄧展拿出紙筆,他提筆用飄逸飛揚的行書開始寫起字來,他一面寫一面對典母道:“老夫人,等典君回來,看到了這幅字,應該就知道我的姓名了。”
王衡寫的正是那首《俠客行》,“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當王衡寫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從門外進來了幾個人,皆是一副輕俠打扮,為首的一個彪形大漢手中還提著一些羊肉。
他將手中的羊肉放下,用不善的表情看著王衡道:“你們是什麼人?來此意欲何為?”
原來劉相今日正準備到典韋家來,路上聽說典家來了一夥陌生人,生怕他們會對典母不利,於是急匆匆邀約了一些同伴便過來了。
王衡看了他一眼,不過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筆,他運筆如飛,轉眼間已經寫下了最後一句“白首太玄經”,然後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作為落款。
典母連忙對大漢道:“劉相,不可無禮,這位公子是好人,他還送了我這些金子呢。”
說著,典母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金子。
劉相看到了那堆金子,他的臉色變得柔和了一些,他向王衡行禮道:“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王衡道:“我叫王衡,足下便是典君之友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