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舒適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擁抱著這個胖乎乎的銀行家。在大眾文化中,這個微妙的時刻卻意味著戲劇性的變化,突然間,貴族銀行家的可恥行徑似乎就像舊社會的封建貴族一樣危險。除了其他古老家族之外,摩根家族一連三代都是華爾街的尊嚴、智慧以及政治才能的象徵。當莉亞·格拉夫安逸地坐在傑克的膝蓋上的時候,在鬨堂大笑之間,那個神聖光環就神秘蒸發了。摩根銀行和它所代表的那個神秘的精英圈子那種盛氣凌人的莊嚴感覺以及閉關自守的排外性也就煙消雲散了。
貴族老爺(18)
華爾街作為美國貴族階層持久象徵的標誌,隨著羅斯福新政的到來而結束了。華爾街所背的黑鍋卻是深刻而持久的,名聲掃地的後果非常嚴重,以至於在美國的政治形象中華爾街已經不再是核心的隱喻。於是,華爾街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了,再也不是那塊引人注目的磁鐵,它所代表的政治象徵意義變為貧富不均和階級對抗。在結束了那段長時間的沉寂之後,從里根時代到現在,華爾街已經完成了一次徹底的變臉。華爾街不再擁有一副官僚貴族的面貌;相反,它變成了專門與當權派對抗的造反派。邁克爾·米爾肯、卡爾·伊坎、伊凡·博斯基(Ivan Boesky)等人把自己打扮得引人注目、惹人同情,媒體把他們當成了全副武裝的造反派。他們反抗僵化、強硬的公司治理,身穿細條紋布衣服,戴著夾鼻眼鏡,看上去似乎是謹小慎微的金融精英,但又在反抗著那些令人憋氣的、多管閒事的政府官僚們。
在接下來的幾年裡,華爾街即將因為許多不道德行為而受到指控。只要20世紀80年代的垃圾債券以及兼併狂潮能夠持續進行下去,米爾肯等人肯定要蹲在監獄裡過苦日子了。十年之後,網路經濟的泡沫破裂了,“安然化”(Enronization)一詞進入了美國詞彙,這個新名詞把握到了在美國企業界與金融界精英中間白領犯罪的嚴重程度,就連威廉·杜爾看到這種局面都會大吃一驚。同樣讓人吃驚的是,消費社會也在突飛猛進。在里根總統的就職典禮結束之後,《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一年一度的“時代風尚”欄目驚呼:“經過漫長歲月之後,奢侈安逸的生活又回來了。”國民收入分配與財富分配方面的嚴重不公把里根時代變成了第二個鍍金時代。但是,除了偶爾有些古怪的例外情況,新一代華爾街大亨們並不幻想自己是貴族,他們不再像歐洲貴族那樣打扮自己,也不再把女兒們遠嫁歐洲與貴族攀親了。恰恰相反,他們衣著都相當低調。他們穿著牛仔褲,矯情地裝出一副民粹主義者或者下層民眾亂蓬蓬的樣子。儘管我們可以說,華爾街的政治影響力仍然就像摩根當道的時代一樣巨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華爾街與美國的政治文化都在逐步演進。警惕出現金錢貴族的警鐘最早是由傑弗遜敲響的,而且在此後150年裡人們的擔憂與怒火一直綿綿不息。可是現在這似乎早已變成了歷史。
無論如何,作為美國貴族的替身,華爾街從來都沒有春風得意的感覺。華爾街偏執狂般地貪戀金錢,這讓它根本不得人心。華爾街長期在焦慮不安中渴望成為真正的貴族棲身之所,可是真正的貴族在社會語境上受到了歷史傳統與世襲爵位的約束。美國民眾對於華爾街的憤怒之情或者隱隱約約或者明目張膽地向華爾街襲來,這反映了美國人民對於資本主義的動盪不安以及貧富不均的焦慮,與此同時,他們對於封建主義反革命分子就沒有太多擔心。而且,當威廉·杜爾或者“陽光”查爾斯·米切爾違法亂紀的時候,他們身上體現出了美國文化的深層特質,而不是封建貴族官僚的特質。這些人除了信心滿滿、魅力十足之外,還貪婪成性、好高騖遠,熱衷於那些坑蒙拐騙的罪惡勾當,於是,他們深深陷入了在合法與非法之間的灰色泥沼之中。許多年來,華爾街散發出了誘人的芬芳氣息,其中摻雜的既有招搖撞騙者的甜言蜜語,又有居心叵測者的口蜜腹劍。
奸猾騙子(1)
在華爾街的整個歷史上,騙子可謂層出不窮。在那裡,投機客彷佛生活在一個地獄之中,只有反覆無常才是永恆不變的真理。廁身其間,頓覺氛圍怪異、誘惑重重、威脅處處,卻永遠是有始無終,甚至連個暫時打尖小憩的地方都沒有。不過,這裡永遠都放著一張沒有署名的邀請函,隨時歡迎騙子們的到訪。
重點關注:菲利普·阿諾德和約翰·斯萊克、威廉·湯普森、傑伊·庫克、理查德·惠特尼
馬克·吐溫筆下的礦井是這樣一個場景:“地面被鑽開了一個洞,洞口旁邊站著一個騙子。”這清楚表明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