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微笑說明了什麼,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四章 奪傘
開飯鋪子的人,手頭一般總有幾個錢。
林謙和家道就頗殷實。所以他有閒錢在飯鋪後面修了一個花廳,而且佈置得也不算俗氣。
壁上有字有畫,几上有花有草。雖免不了牆角放個篩子、門後掛桿秤,但畢竟與飯鋪裡那種感覺不一樣。
一個年輕美麗的秀才大刺刺地負手而立,用一把大摺扇扇著後背,諷刺地打量著立在對面的小夥子。
這就是那個吃相文雅的年輕農夫,那個撐晦氣的黑白傘到處不受歡迎的小夥子。
他用平靜、坦誠的目光也在打量著這個秀才,似乎有些好奇。
看著,看著,他的臉居然有些紅了。
“小可吳越。敢問兄臺大名?”
秀才的聲音很脆,小夥子似被嚇了一跳,有些不自在了:“不敢。小人姓荊,荊條的荊,荊棘的荊。荊楚,清楚的楚。”
他解釋得的確很清楚。
秀才眉毛一挑:“你是故意消遣人嗎?我叫吳越,你就自稱荊楚。”
荊楚有些驚訝,有些不解:“名字就是名字,怎能消遣人?在下的確是叫荊楚。姑娘……兄臺若是不信,在下也沒有什麼辦法。”
吳越的臉一下紅了,眼中卻透出了殺氣:“這麼說,你眼光倒還不弱,一眼就看出我是個女人來了。”
荊楚賠笑:“不知……兄臺到此,有何貴幹?”
“找一個打著離魂傘的人。”吳越單刀直入,咄咄逼人。
荊楚徵:“離魂傘,什麼離魂傘?”
吳越冷冷笑:“我常聽人說:外表越老實的人,說的話越是不可信。今天看見了荊兄,才知道此言不虛。荊兄難道連你自己用的傘叫什麼都不知道?”
荊楚驚訝地看看自己挾在脅下的傘,又看著吳越:
“你是說,這把傘就叫離魂傘?”
吳越看見那把傘上的花紋,有些戒備地退了一步,彷彿那把傘真有什麼令人感到恐懼的東西會飛出來。
“不錯,這就是離魂傘。”
吳越的聲音有些啞。
荊楚奇道:“我怎麼不知道?”
他臉上盡是迷惑不解的神情,那是一種真誠的不解,可惜沒人會相信那是真誠的。
吳越眼中殺氣騰騰:“我平生最煩你這樣的人,我勸你少假門假式地噁心人了。”
荊楚也瞪起了眼珠子,瞪得溜圓:“我平生也最煩你這樣的人。別以為你自己有什麼了不起,別人都得聽你的。
你找我幹什麼,直說好了,少繞彎子。”
吳越這回是真的很驚訝了:“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找你幹什麼?”
“不知道。”
挺乾脆的回答。
荊楚已經有些不耐煩了。看來他的確是個不愛開玩笑也開不起玩笑的人,“那麼,在我之前進來的十三個年輕人找你幹什麼,你知不知道?”
吳越在冷笑,笑得很冷、很傲。
荊楚一下後退了好幾步:“他們要殺了我,奪這把傘。”
吳越慢慢適:“現在你該知道,我找你幹什麼來了。”
荊楚板著臉道:“你也要奪傘?”
“你會不會交給我?”
“當然不會。這是我的東西,我憑什麼交給你?”
“看來我只好自己伸手拿傘了。”
吳越嘆了口氣,似乎她真的很不忍心奪他的傘。
荊楚有些傷心地看著她,苦笑道:“喂,你走吧。吳兄,我實在不想傷害你。”
吳越似乎吃了一驚:“走,去哪兒?”
“到你該去的地方去。你想必也知道,那十三個奪傘的人下場如何。”荊楚嘆了口氣:“何苦來?”
“也是,你把傘送給我不就得了?何苦來。”
吳越也嘆氣,嘆得有滋有味的;
“我不喜歡開玩笑的人。”荊楚乾巴巴地道:
“巧極了,我也不喜歡。”吳越也乾巴巴的。
兩個不愛開玩笑的人碰到了一起,還說一些乾巴巴的話,這本身就像是在開玩笑。
可惜這兩個人都不認為這有什麼可笑的。
“吳兄,這把傘是不是叫離魂傘,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我父親的遺物,讓我好生儲存,吳兄何苦非要奪了去呢?”
“荊兄的父親,當然也姓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