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街道路過,當他看見依舊擺在街角的豆腐腦攤子,當他默唸著一家家的店鋪名——他知道,他終於回來了。
擔心冷風會不會吹著王散因不舒服,回頭看了一眼,沒想到,王散因正看著他,眼眸的神色很是複雜。
鍾儀有些奇怪。
馬車停了,笑容浮現在臉上,鍾儀立馬從馬車上下來,衝到了家門口。
“我回來了!我回來了!”鍾儀大呼小叫,如同一個孩童,興沖沖地奔跑著,風從耳邊吹過,帶著冰封的寒意。
漸漸的,他停下了腳步。
家裡,怎麼變得這麼安靜。
鍾儀疑惑著,向鍾函和燕惠的院落走去。
“孃親——孃親——我回來了!”鍾儀推開了門。
臥房裡拉下了窗簾,有些昏暗。鍾儀走了過去,拉開了窗簾。
剎那,光亮照滿了屋子。
他轉身一看,空蕩蕩的一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一般,特別整潔,好像是沒有人居住一般。
鍾儀甚至聞到了有些陳舊的氣味,似乎是不經常通風。
這是怎麼回事?
鍾儀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看見孃親的梳妝檯,上面乾乾淨淨的,平日喜愛用的胭脂水粉全都不見了。
突然間慌亂了起來。
爹爹和孃親呢?阿蓉姐姐呢?
他出了院落,跑到了走廊盡頭,他看見小閣樓上了鎖。
怎麼回事?
“鍾儀。”王散因叫住他:“你先在這裡等著。”
鍾儀回頭,老劉管家正瞪著眼睛,有些蒼老的眼睛突然有了光亮,嘴唇顫抖的說不出話來。
“小……小少爺!”他哽咽的聲音好像從喉嚨裡艱難的擠出,讓鍾儀微微愣住。
“老劉管家!”鍾儀連忙走過去:“我爹爹和孃親呢?”
老劉管家用顫抖的手捂住臉,搖頭,不住的搖頭。
鍾儀慌亂了:“他們在哪兒?為什麼家裡都沒有人了?”
“因為……因為……”老劉管家囁嚅著,擔憂地看著鍾儀,又求助般的看著面無表情的王散因。
王散因點了點頭,示意鍾儀跟自己走。
鍾儀拉住了王散因的袖袍:“你知道我母親在哪兒?”
王散因漆黑的眼睛看著鍾儀,緩慢道:“跟我來吧。”
鍾儀快步跟在他身後,回頭看了一眼,老劉管家正站在走廊盡頭,帽下的發,竟已然蒼白。
年月已經無情地在這裡刻下了痕跡。
儘管披著朔回的披風,還是覺得寒風刺骨。
自然了,痛不欲生的時候,都是如此吧,手腳冰涼,瞳孔渙散著,好像不知道是在噩夢裡,還是存活在現實中。
安都的墓園,選址在僻靜安寧的地塊,那裡種植著四季常青的樹木,春夏之季,還會開出爛漫的鮮花,一簇一簇的,好像是逝去之人未完結的生命。
曾經隨父母來此看望一位老夫子,那時候,他還年幼,拽著阿禮的手迷迷糊糊地,直到看著嚴謹的墓碑,突然就清醒了,或許是因為那墓碑,帶著太過沉重的悲傷。
一個人逝去,帶走的太少,而留給世人的卻很多。
如今,歲月無情,他幾番輾轉,經歷了從未想象過的遭遇,帶著期待回到了家中,等待他的,竟然是晴天霹靂般的噩耗。
流淚
無聲的流淚。
最後跪坐在燕惠的墓碑前放聲大哭。
王散因看著鍾儀,心下不忍,伸出手撫摸了他的頭。
他並非天性涼薄之人,至少鍾儀,他比他要年長兩歲,在雲英書院受過鍾禮委託,也算是護著他長大的。
王散因道:“她當時去世,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那時候鄖地城被攻破,你母親以為你戰死在戰爭中,悲傷而去。”
鍾儀聽聞,更為慟哭,撫摸著墓碑,顫抖道:“孃親!都是小儀不聽話,害你擔心,害你難過,都是小儀,我不孝,我自私!”他將臉埋在手中,一個趔趄,直接趴伏在了泥土裡,卻怎麼也拉不起來。
王散因無奈,任由著他哭下去。
哭吧,將眼淚流出,心中的愧疚或許會少一些。
他走到了遠處靜靜地看著。
終於,等到了鍾儀哭累了,抽泣著,王散因才走過去:“不要哭了,你母親,也不願意見到你在她面前如此難過……下次,再來見見她吧。”
鍾儀點頭,深深呼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