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封信:“這是瀾滄書院的,就是你哥哥……”鍾函頓了一下,鍾儀反而沒什麼表情:“那恭喜爹爹啦。”
鍾儀衝爹爹微微一笑:“我就知道爹爹總會有辦法的。”
鍾函也笑了,卻又將信收回了抽屜。
鍾儀對此略微有些疑惑。
爾後想到了鍾禮,鍾儀心裡面依舊是難過。
他開啟門,走了出去。
鍾函執筆,看著小兒子有些孤寂的背影,話語脫口而出:“小儀,阿禮,阿禮他可能回不來了。”
鍾儀只是側過頭,露出好看的側臉:“嗯。”
他又轉回頭,走了幾步,道:“我知道,或許,他該回來的時候是會回來的。”
鍾函堵住了,訥訥道:“放心,他很安全。”
“……”鍾儀還是回過頭了,認真地看著鍾函:“爹爹,你知道阿禮在哪兒?”
鍾函低下頭,搖了搖:“不知道……我覺得,他還好好的,你不要擔心。”
鍾儀心裡有些奇怪,點點頭,轉過身去,走出了門。
這一天,陽光明媚,鍾儀摞起袖子,去了小花園。
在花田喜歡的冷葉木下挖了一個小小的土坑,將花田喜歡用的小貓窩,小撓子,吃飯的貓食盆,喜歡的小玩具全部都放在了裡面。
他白皙的手捧著泥土,輕輕地掩埋上去,輕輕地,輕輕地,似乎在和陪伴他長大的那隻小花貓做著最後的告別……
幾日之後,鍾儀發現自己穿著的狐裘衣襬處破了,便打算拿去給阿蓉縫補,剛出了小閣樓,路過了庭院,突然聽到了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
誰?
鍾儀聽著聲音,轉身,看見了不遠處的兩個人。
一個丹青色的素袍,一頭墨髮垂在身後,只裹著純色的毛襖,身材清瘦,顯然是鍾函。
另一個人身材高挑,穿著深色的大氅,似乎在低聲同鍾函說著什麼。
那個長的很好看的韓王爺?
鍾儀倏爾想起來自己小時候每次看見韓王爺都會面紅耳赤,心跳加速的事。
面上浮起了微笑,輕輕地走了幾步。
兩人的談話聲清晰了起來。
韓懿道:“聽我的,好不好?”
鍾函垂目,猶豫道:“可是……”
韓懿握住鍾函乾淨修長的手,與他額頭相抵,輕聲道:“去我府裡,像以前一樣。”
“……!!!!!!”
鍾儀瞪大了眼睛,看著不遠處的這一幕。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紅了白皙的臉頰,耳垂也是粉紅色的,那個沉穩高貴的韓王爺,就如同對待情人一樣,溫柔地在他耳邊低語,臉上帶著輕笑。
鍾儀躲到了身旁的松樹叢下,渾身發冷。
一雙手,交握著,戴著祖母綠戒指的食指輕輕撫摸著爹爹的耳垂,然後是淡色的唇,一個佔有慾十足的擁抱。
或許是害怕,又或許是別的原因,鍾儀不受控制的渾身顫抖,手腳冰涼,心口似乎沒有了熱氣,眼眶卻溼潤了起來。
在淚眼中,鍾儀迷濛地看著爹爹依偎在自己以前看了一眼,就面色發紅的韓王爺的懷抱裡,又看著二人十分自然交頸而吻,目光纏綿又多情,似乎全然忘記了所在何地。
待到那兩人說說笑笑地走開,鍾儀依舊像是著了魔怔一樣,傻傻地坐在那兒,久久不動。
“啪——!”一連串爆竹聲又震耳欲聾的響了起來,鍾儀被震醒了。
他邁開腿就跑,跑到了燕惠的庭院裡,到了門前,卻猶豫了。鍾儀穿著雪白的棉襖,上面沾了不少泥土,他看著自己懷中柔軟的狐裘,才想起,這是韓王爺曾經送他的。
就像是小時候想找孃親庇護安慰,卻怕自己身上的刺也會戳到孃親柔軟的衣服上,鍾儀一步一步,退開了,聽著裡面不時傳來的咳嗽聲,他轉頭,一步一步地,離開了庭院。
孤獨、不安、疲憊、失望、傷心、憤懣,多種消極的情緒如同一團黑霧纏繞在鍾儀身上,他如同一隻受傷的小獸,躲在了自以為安全溫暖的小閣樓裡,獨自面帶著恐慌。
這個時候,如果有一個人來安慰他,保護他就好了,或許只是一個擁抱,都可以給予他一點鼓勵,告訴他要學會堅強一些。
然而沒有,連那個自小陪在鍾儀身邊的調皮小花貓都已經離開了。
他傷心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好像這樣就可以避開所有的傷害和欺瞞,好像就可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