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煥獲釋出獄,恐怕我等就得進獄反坐啊!〃他邊說邊手指陳演,〃周大人想想,袁崇煥一旦出獄,能有我們的好嗎?〃
陳演是個在朝堂上沉穩木訥、寡言少語,而在私下裡風流倜儻、侃侃談笑之人。他接過溫體仁的話頭,決絕道:〃無論如何,不能讓袁崇煥出獄!〃
〃所以我才請陳大人同來貴府,共商對策。〃溫體仁接過侍女送上的香茶,並未品茗,而是長嘆一口氣後,將目光投向周延儒,〃現在卑職督辦此案相當棘手,查來查去,皆為口傳虛詞,全無事實憑據啊!〃
陳演也將手中的茶杯一放,驚恐道:〃如此說來,袁崇煥真可無罪釋放了?〃
〃他罪在哪裡?〃周延儒起身一笑,〃周某不才,正在寫袁督師無罪釋放的疏文,一紙調兵書足以證實他的清白無辜。〃
陳演一屁股坐了下來,氣餒道:〃難道我們只有束手待斃不成?〃
溫體仁這位最恨袁崇煥之人,此刻並沒有像陳演那樣慌亂,他是有備而來。自打他從眼探處得知周延儒在為袁崇煥寫辯疏的時刻起,他就一直在思忖盤算。他唯恐明日早朝上,周延儒遞上此疏,所以今日連夜拉著陳演來了這麼一次探訪。他目視著周延儒奸猾地循循誘導:〃我等當應用心體察皇上聖意啊!皇上先說有罪定罪,後言無罪釋放,若是皇上認定無罪,孫承宗泣血苦諫求情,皇上又為何不立即釋放?身為人臣,最重要的是要善於體察聖意,維護龍顏有尊,要在'有罪'二字上細細揣摩才是!〃
周延儒是朝廷上最善於見風使舵的角色,一聽此話,頗不自然地將疏文挪到了一邊:〃體仁所言,頗有新見!〃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溫體仁一眼便看透了周延儒的心思,〃周大人是聰明人啊!只要確立袁崇煥通敵罪名,就是滔天大罪,首輔韓■身為座師,欺君誤國,當應罷職加罪!〃
陳演轉而興奮起來,他拍案擊掌說:〃次輔錢龍錫也得下臺滾蛋,溫大人與周大人當可同操國柄,接任首輔次輔,持朝秉政!〃
〃體仁兄足智多謀,真猶如張良再世,諸葛重生!〃周延儒暗自思謀著溫體仁和陳演的話語,思慮著因袁崇煥而下罪的韓■與錢龍錫的垮臺,首輔和次輔的因之空缺,竟不由嘿嘿笑了起來,拿起桌上的疏文,〃如此說來,老夫這篇疏文只能作罷了!〃說著將疏文撕碎揉成一團,〃不過……此事要假道而行。〃
溫體仁不解地問:〃何謂假道而行?〃
〃官場爭鬥如同疆場用兵啊!〃周延儒擺弄著書案上的鎮尺,深有城府道,〃孫子兵法三十六計中說:善用兵者,貴在假道,示假亂真。道有正道,尚有旁道。旁道不斷上疏彈劾;正道取袁崇煥通敵要害,只是如何出憑示證呢?〃
〃上疏彈劾倒好辦,〃陳演雖心中贊同周延儒的策略,但仍無奈地連連搖頭,〃這通敵要害……難道叫皇太極造假出證不成?〃
溫體仁彷彿頓開茅塞似的高興起身:〃謝周大人指點迷津!好一個假道而行,老夫心中已經物色一人可提供實據。〃
第79節:己巳之變(8)
周延儒大感興趣地:〃喔,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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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同茅元儀,謝尚政抬腿跨出獄門,未及幾步,便停了下來,他抬眼看了看獄外刺眼的明媚陽光,不無憂慮地說:〃元儀,不知為什麼,我有點擔心。〃
茅元儀也隨之停下了腳步:〃有何擔心?〃
謝尚政一掃在獄中喝酒時的興致勃勃,臉上罩起了一層陰影:〃皇上敕旨:有罪定罪,無罪釋放,委派溫體仁督辦,依小弟所見,恐溫大人與崇煥兄存有私怨,該去他那兒走動走動。〃
〃這個奸佞小人!〃茅元儀是個疾惡如仇的血性漢子,他最厭恨溫體仁這種陰險狡詐之人,一聽此話,他未及深思便怒氣沖天,厲聲罵道,〃督師無罪,豈能加罪?讓他去查辦好了!〃
謝尚政為人處世較之茅元儀圓滑機變得多,他清楚茅元儀的秉性,知道無法深談,便委婉地說道:〃話雖如此,總是少個冤家多條路啊!〃
距離袁崇煥所居牢獄,僅隔一條衚衕,便是太監曹化淳的私宅。
曹化淳與杜勳正各自摟著一個宮女在飲酒。
大明朝雖有太監與宮女結成〃對食〃的習俗,但此時的這兩名宮女卻並非曹、杜的元配。他們二人因得皇上的寵信,炙手可熱、有錢有勢,於是私下在男女方面,也是胡作非為,同正常王公大臣一樣,也搞起了三妻四妾,眼前這兩個年輕的宮女,便是杜勳新近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