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誰會尊敬這種電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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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站不起來了
∷∷ 勞樂
海明威自殺後是躺著埋進墓地的。據說他的墓誌銘是:“恕我不起來了。”的確,自從古埃及以後,幾乎沒有人是被站著埋葬的。目前我聽說的唯一例外是美國的一個老頭,但那倒不是因為他的脾氣比海明威更倔,而是他買不起足夠面積的墓地容他躺著入土。
就我個人而言,我倒不在乎在那種時候是否躺著;我更感興趣的是到時是否還能知道周圍發生的事情——無論我是以怎樣的姿勢旁觀。
這種事看起來絕不可能,但我仍然找到了一次“體驗”的機會。那是我們在一家網咖裡聯機玩“三角洲”的遊戲。我打電子遊戲的技術很差,屬於“屢敗屢戰,屢戰屢敗”的那種。那天我照例“死”過好幾次後開始覺得有點厭煩,於是一時麻痺之下又被人“擊斃”在一間小木屋裡。在這之後我看見打死我的“兇手”大搖大擺地從我的“屍體”邊走過,然後又看見一個人衝進木屋,端著槍把我的“屍體”審視一番後撇下我獨自蹲在窗邊對外射擊。這種突然發現的旁觀者感覺讓我很興奮,但美中不足的是我“倒斃”的這間木屋地點太偏僻,兩名槍手走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躺在光禿禿的地板上。新的一輪開始後,我毫不遲疑地衝到了雙方火力最集中的空場中央。兩秒鐘之後我就被擊斃了。於是我看見螢幕上顯示出表示我已死去的文字,還看見我的“屍體”橫臥在雪地上。計算機甚至還以不同的視角旋轉著“拍攝”我的“屍體”,讓我覺得自己彷彿是死在某個電影中的英雄。我的耳機中還能聽到雙方機槍子彈呼嘯的聲音,而且也不斷地有子彈打在我身邊;我還能看見有人在遠處射擊,有人從我身邊跑過。多躺了一會兒後,我開始聽到背後有人叫:“是誰躺在那兒?活的死的?”我仍然沒動,靜靜地欣賞著自己如何像靈魂飛昇向天國似地旋轉。戰場上在下雪,不久我的膝蓋上就落了一層積雪。
再過一段時間後,我開始記起《戰爭與和平》中安德列公爵獨自站在戰場上面對一顆即將爆炸的炮彈時的情景:“‘這就是死亡嗎?’安德列公爵想道,同時以一種全新的,羨慕的眼光凝視著草地、灌木,以及那個飛旋著的黑球上冒出的縷縷青煙。”就在這一瞬間我開始感到無聊,於是我站了起來。
中學時有個同學告訴過我一句話:“我總想在急轉彎時做出一個漂亮的動作,但我永遠做不到,因為我害怕摔倒。”我不知道這句話是否能解釋我那天在玩遊戲時的荒唐舉動,不過我確實是在那天之後才開始明白,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隨便說出“恕我不站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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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腦
∷∷ 史太
1992年我還沒大學畢業。那時的男友即現在的老公在信中誘惑我,說畢業後為我買臺286。我著實興奮了好一段時間。
工作了,開始攢錢結婚。裝修房子,買傢俱,置辦電器,忙得顛兒顛的。老公又說了,家庭影院多好啊,能在家裡看大片,聽CD,唱卡拉,你不是愛聽音樂嗎?做完家務,放一盤CD,衝杯咖啡,多美啊。說得我又美滋滋憧憬起來,兩萬塊也在所不惜了。為了向來人顯示我們的家庭影院是國際名牌,老公把鞏俐貼在“影院”背後的牆上以驗明正身,那漂亮小姐正輕啟朱唇道:“健伍我喜歡。”整個房間搞得像商店裡的家電展廳,就差個廣告燈箱了。
No。7 玩具的理想(25)
後來我做了個大概統計。結婚頭一年,家人,同學等在我家聚會,影院啟動約六七次。第二年同樣原因,影院使用約三次。第三年,春節期間,同學來玩,唱卡拉OK一次。本人因扁桃體發炎未能參與。其他時間,影院均閒置。我聽音樂還是用原來的愛華隨身聽,方便。而要啟動影院可就複雜了,插頭好幾個,遙控器若干只。我做完家務就對這些程式不感興趣了。結婚前,老公訂閱《家電大視野》達兩年,後來就不見雜誌來了。晚飯後我們各看各的書,老公一如既往把電視鎖在體育頻道,足球倒是他一直未變的情人。有天,我突然想起前塵往事,就跟著老公屁股後要債,人家都586了,我那286呢?老公神色凝重,撫著“健伍”身上的微塵,沉痛地說:“喏,前車之鑑,再考慮考慮。”
考慮的結果是:我的586變成了摩托車。偶爾晚上有課,老公接我回家。摟著他的腰聽耳邊的風聲,有飛的感覺。老公又得意上了。錢嘛,就要花在刀刃上。電腦升級換代這麼快,我們等等買更好的。
寒假裡我那在北大讀博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