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兩天不見,老大已經被折磨得人形俱滅,萎靡不振地跪在堂前。慕雲歌見他衣衫襤褸,隱隱有血跡,心底不禁為那些可憐的女子感到解氣。她卻不知道,老大身上這些傷並非出自衙役,而是唐臨沂的手筆。他惱恨這人欺辱慕雲歌,是下了重手的,外面看起來傷勢不重,其實內裡已經傷了骨頭,才把這麼一條漢子折磨成了這樣。也正因為這樣,一進衙門,不等王復之上大刑,老大就什麼都招了。
慕雲歌對王復之點了點頭:“大人,正是此人。”
“大人,小的認罪,小的認罪!”她話音剛落,老大就伏在地上連連磕頭。
王復之眉頭一皺,一上堂就認罪的犯人,他還是第一次見:“說,金陵綁架案是不是都是你做的?”
“是!”老大苦著臉,連珠炮一樣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啟稟大人,小的一共兄弟四人,自小在蘇州長大。小的年齡最大,排行第一;其他三個兄弟按照年齡依次排列。小的自小就愛賭博,三年前跟人玩了一把大的,就把家產輸了個精光,被家裡人攆了出來。三個兄弟都家貧,養不起自己,更別說是養小的。好在小的少年時家中有些家底,就學了些武藝。於是小的就帶著兄弟出來闖蕩天下,三年前,小的無意聽說了一個路子,有樓子裡專門收購乾淨清白容貌又好的女子,小的就動了心思。”老大跪在地上,疼痛讓他的膝蓋刺痛,為了少受一分罪,真是說得又快又急。
王復之的眉頭皺得更緊:“你們從誰那裡聽說的?”
老大努力回憶:“是一個跟小的在場子裡賭博的浪子,隔了太久,小的已經忘了他的名字。小的聽了之後,就很上心,打聽了一下,有好些樓子都要年輕姑娘,小的就帶著兄弟開始做了。那時候小的膽子小,沒敢對那些個身嬌肉貴的小姐下手,就在市井上找落單的。小的記得搶走的第一個姑娘,是在早晨天剛剛亮的時候,是在城西,她出來打水被我撞見,就帶走了……”
他話音未落,圍觀的一個婦女就哭著暈了過去。
周圍一陣騷亂,有百姓幫著解釋:“老王家的玲玲都丟了三年了,人人都說死了,沒想到是被這壞蛋搶走了。該天殺的人販子喲!”
王復之點點頭,本著親民的心,讓衙役給老婦送去了一張椅子。
老大頓了頓,被人指責得頭也抬不起來:“這個姑娘小的賣給了楊縣的怡紅院,因為長相不錯,賣了兩千兩銀子。之後,小的摸到了路子,有一段時間專門在早上等候出來打水的年輕姑娘,又在城東綁走了兩個,城西綁走了一個……再後來,姑娘們都不敢出門了,就只好找別的路。”
他每說一句,不時就有經不住刺激的百姓哭天搶地地叫了起來。
不一會兒,眾百姓都被激怒,紛紛拿起手邊能砸地東西砸向老大。老大渾身內裡都是傷,稍稍碰一下都疼,更別提被百姓大力打砸了。才捱了兩下,就痛得齜牙咧嘴,不一會兒就昏死過去。
王復之讓大家安靜,又讓衙役用冷水潑醒老大,平息眾怒,才繼續審理。
“求求你們,給我個痛快吧!”老大一醒來,就哭得滿臉鼻涕眼淚,他太痛了,真心有些受不住。
王復之喝道:“既要求饒,還不將這些女子都被賣到何處,也好讓本官去把人領回來,給百姓們一個交代?”
圍觀的百姓頓時交頭接耳,紛紛誇讚王復之。聽剛剛老大的話,這些百姓心中都是一陣絕望,女兒被賣了幾千兩銀子,要贖出來一定要更多,尋常百姓哪裡出得起?但是由官府出面,女兒回家就有望了!
提巡司宋亞明也不禁暗暗點頭,對王復之頗有讚許。
老大連連點頭:“小的交代!城北的山洞裡有塊巨石,石頭後面有個小洞,裡面有個賬本,都是小的用來記賬的。裡面有小的做的每一次案子,綁了的姑娘賣到了哪裡,都寫得清清楚楚。”
“沈捕頭!”王復之鬆了口氣,讓沈從山出列:“你去把證物取來。”
沈從山接了令,快馬出去,很快就將賬本取了來。
王復之翻閱了一番,看到最後一頁,上面赫然寫著慕雲歌的名字,後面的記錄是寫著要賣到蘇州去,價值四千兩,另外有一筆小字,寫著一千五百兩,還有一筆小字,寫得是一萬兩。他看得有些糊塗,將賬本遞給宋亞明,又問老大:“這最後一筆,你綁架了慕家小姐?”
“是!”老大哭喪著臉答應:“不過大人,這次綁架可不是小的主意。一個女人給了小的一千五百兩銀子,讓小的綁走慕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