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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蘭蘭信命,但不認命。
有一個事實:在她並不知哥哥患了絕症時,就產生了和白福離婚的念頭。這意味著,她已不再把換親當成天大的事,而一任命運擺佈了。經歷了太多的滄桑,小女孩會長成女人。一個真正的女人,終究會正視自己的命運。她的命畢竟只有一次,用完了,就再也沒了。她時時拷問自己:為眼前這人,值不值得把命賠出去?值了,就送你一生;不值,就要重新選擇了。否則,便是白活了。生活中有許多白活了的女人,可蘭蘭不願白活。哪怕幾年,幾月,或更短,她也要為自己活一次。
《白虎關》第八章(3)
白福在書房裡跟媽媽絮叨著。那聲音,蘭蘭都不想聽咧。不用聽,她也知道內容:一是軟求,一是硬逼,軟求告可憐,硬逼要拼命。僅此而己。白福肚裡的雜碎她知道。他想玩個花樣,也沒個好臟腑。但蘭蘭覺得,還是開啟窗子說亮話好,叫白福絕了心思,不再糾纏。她就進了書房,望著大立櫃說:“你做的啥事,你心裡清楚。叫我再進你家的門,下輩子吧。”話音一落,卻又覺得自己說得不妥――即便下輩子,她也不願進白福家的門――便補充道:“十八輩子,也休想了。我寧願化成泡沫,也不想在你那個家裡蹲一天。”
白福停止了絮叨,兇狠地望蘭蘭,用他一慣的那種表情。蘭蘭早習慣了,就像那個聽慣了黔之驢叫的老虎,不再覺得對方有啥強大之處,便冷冷笑笑。
“賣貨。”白福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媽卻不依了,“白福,飯能胡吃,話可不能胡說,我的丫頭咋賣了,你抓住了嗎?”
“我羔子皮,換幾張老羊皮。”白福提高了聲音。他的意思是要拼命哩,要用年輕的“羔子皮命”,換蘭蘭爹媽的“老羊皮命”哩。蘭蘭仍是笑笑。白福已從揚言要殺她轉到嚇唬父母了,但蘭蘭認定他是“嚇唬”。咬人的狗不叫,亂叫的狗不咬人。你白福,還沒那個血性呢。真的,自打女兒被他凍死在沙窩裡,他的精氣和血性沒了。夢中時時驚叫,覺得白狐又來討命,還老夢見大蓋帽啥的,時時驚悸。他像放了大半氣的羊皮閥子,雖有個似模似樣的外形,但碰不得,一碰,就覺出軟塌塌來。而蘭蘭,則恰恰相反,她眼裡已沒啥怕的了。至多,她隨了女兒去。死都不怕了,還怕活嗎?
“成哩成哩。”媽介面道,“我們老倆口,早就活膩了。你白福若能行個好,叫我們不再受苦,我給你磕頭哩。早死早脫孽。你也用不著唬我們。”
白福一下子軟了。
“大媽子,”他帶了哭音,“你說,我還有啥活頭?連夢裡也沒個安穩。要是你再不體諒,真不想活了。不說別的,連個盼頭也沒了。啥盼頭也沒了。”說著,他抽抽答答哭了起來。
蘭蘭卻厭惡地聳起了鼻頭。她的心涼透了。別說眼淚,就是他的血,他的死,也打動不了她了。她有些奇怪,自己是個心軟的人,見不得人哭,見不得受傷的動物。一些別人看來很尋常的事,也能打動她。可獨獨對白福例外了。人說一夜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可她,對白福只有厭惡。那厭惡,如同對一堆濃痰的厭惡,除了厭惡,還是厭惡。哪怕有一點恨也好。有時,恨也是一種愛,可是沒有。她只有厭惡。就是在這厭惡上,她才發覺緣盡了。愛是緣,恨是緣,厭惡則意味著緣盡了。有緣則聚,無緣則散。那就散吧。
“你別噁心人了。”蘭蘭聳聳鼻頭。
白福停止了哭泣,恍惚了神情,可憐兮兮地坐在那裡。看這模樣,你很難想象,以前,他竟然是那樣的兇蠻。那變化,彷彿差別很大的兩種動物:先前是野豬,忽然,又變成病鹿了。
媽似乎心軟了。望望蘭蘭,望望白福,想說啥,卻終於沒有說出。蘭蘭知道媽的心思。若白福不在場,她會說“浪子回頭金不換”,勸她再“考慮考慮”。媽就是這樣,她會無原則地被淚水打動。但蘭蘭卻是鐵心了。而且,這鐵心,也是對白福好,叫人家重打鑼鼓重開展,趁了年輕,再找一個,好好過日子,免得三拖四拖,倒耽擱了人家。
白福恍惚一陣,起了身,夢遊似出了書房,進了瑩兒的小屋。果然,他一出門,媽就悄悄對蘭蘭說:“你再好好想想。”
“媽。”蘭蘭嗔道,“你再別給人家想頭了。叫人家死了心吧。”
媽嘆口氣,“我是怕,怕……瑩兒帶了那娃兒去。那,可是憨頭的根哩。”
“人家的娃兒,不叫人家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