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慕辰又不贊同的皺了皺眉:大兒子的教養都哪兒去,真沉不住氣。
陳靖緩了好久才站起身來,“瑾棋,你下手真重!”
顏瑾棋挑挑眉:“不裝模作樣的叫大哥了?”
陳靖笑笑,很哀傷。仿若剛剛的寧靜全是假象一般,他知道,如果不是為了顏青笙,顏家父子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和自己說話。
其實他也很想問一句,當年顏夕苦追一個有婦之夫的時候他們沒有勸阻,甚至於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縱容的時候,是否會想到如今的局面。
但是,那些過往,儘管曾成為他報復的理由,卻不是多年後的今天,他原諒自己的藉口。
因為他們兩敗俱傷的時候,最無辜的,是青笙。
他曾經是個混蛋,在他二十四歲的時候,並不甘心於自己的家庭支離破碎,尤其當父母先後離世,那個他恨的女人名正言順的成為父親的妻子的時候,想要理智,似乎並不可能。
然後,當三十六歲的時候,一天比一天更清晰自己對顏青笙的愛。
他才明白,這或許就是後果。
然而,儘管看到那個人難過,自己比他還要痛苦,卻也不是他被原諒的理由。
他並不想被誰救贖,因為自己的選擇,要對結果負責。
“如果不是青笙,我不可能讓你進顏家的門。”
顏瑾棋見他久不說話,無視於父親的不贊同,開門見山說。
陳靖看了顏家父子足足半晌,半垂下眼瞼,說:“我知道。”
顏慕辰咳嗦了一聲,出聲叫他們兩個坐下,“你肯定好奇,按理說你當年做的一切,我不可能再讓你見青笙一面,而若不是因為愧疚,顏家也不會吃了這個虧。”
“所以呢?”陳靖抬起眼,”為什麼?青笙到底怎麼了?在那場車禍之後?”
顏青笙在丹麥養傷的半年多,顏慕辰並沒有去見過他。
關於小兒子喜歡一個男人並且還被男人騙了這邊事情,他的心疼多於憤怒,但是憤怒卻往往是人最直觀的表現形式,因為他會欺騙理智。
當妻子幾次往返歸來,每每都傷心欲絕的時候,他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因為顏青笙幾乎不再說話。
你喊他他會答應,但是從不主動說什麼。顏瑾棋無數次在電話裡講述他的恢復狀態的時候崩潰,他說爸爸,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於是,他讓他帶青笙回家。
然而,這才不是最糟糕的,顏青笙回國之後,開始厭食。
他每頓飯都吃的很少,顏家上下開始都只以為是車禍的後遺症,於是愈發變著花樣給他做吃的。但是他的情況並沒有好轉,後來被蘇茴發現在衛生間裡扶著馬桶吐得一塌糊塗的時候,眾人才察覺了其嚴重性。
醫生說是神經病厭食,然而當顏青笙在一家人束手無措的眼神中,勉強笑著的時候,再多話,都說不出口。
這樣的情況持續到顏慕辰的父親去世,老人家當年一病不起,纏綿病榻幾年,看到自己瘦的的只有一把骨頭的小孫子,終於後悔。
他坐在輪椅上,耐心的看顏瑾棋餵了顏青笙一碗湯,這次的進展很好,他沒有在吐,甚至在喝完之後還勉強笑了笑。
老人伸手握住顏青笙的手,摸索上面透明的青色血管,
顏青笙抬起頭來看著他,臉上是不知所措的深情,卻最終說了一句:“對不起。”
老人笑了,臉上的病容也彷彿散開。他輕輕摸索著那隻瘦骨嶙峋的手。
“顏青笙,不要多對不起,你只要記住,記住你永遠是我們的小王子,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那是爺爺和顏青笙說的最後一句話,當天晚上,老人心臟病突發,等管家早晨去敲門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在睡夢中去了。
顏青笙大哭一場,整個人,卻好像自噩夢中醒來。
去見了父親安排的心理醫生,接近三個月的時候內,他和醫生說過什麼顏家人並不清楚,但是看著他一天天好轉,他們多少放下心來。
療程結束的時候,女醫生才婉轉的像眾人提起了他的心結所在。
因為對於顏青笙,陳靖是一個太過於美好的存在。
他在他的心裡,如鳳凰花一樣明豔,在他年少未嘗情滋味的時候,教會了他所有的愛情。他對他太好,交給了他一切美好的事物,以至於顏青笙心底,所有的背叛都是假象。
顏青笙不止一次的和醫生說起他的好。
那個在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