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車開往H省。車子過了高速公路的收費站之後,他打電話給顏青笙,後者依然興致缺缺,不知道有沒有消化掉自己的資訊,很快掛掉電話。如同以往一般,除去吃喝住行一概的問候,幾乎很少於他說別的。
在此之前,當顏青笙說出那番話。
陳靖以為那將是一個新的節點,兩人的關係至少破冰。但是,現在他才發現,至少是目前他們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變化。
這樣的認知讓他很是鬱悶。
他一腳把油門踩到底,長長的吸了一口氣。
顏青笙,顏青笙。
他望向前方,拋卻諸多胡思亂想。
他的青笙所在的地方,才是自己的歸宿。
而一省之外的顏青笙,則當真沒有意識到陳靖電話裡的資訊。
傍晚,顏老爺子跑去娛樂區和老人家們下棋。
他們居住的套房裡靜靜的放著老音樂,聲音沙啞的男人唱著讓人心酸的情歌。
顏青笙在窗前看了半日的書,等讀完的時候才覺得無聊。
他昂起頭望向窗外,看見日漸晚的天光下,夕陽如大大的鹹蛋黃一般掛在海平線上。
些微涼風順著微微推開的窗子縫隙鑽了進來,吹在身上非常清爽。他翻身趴在大落地窗前的小榻上,愜意的眯起雙眼,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在傍晚的微風中,夕陽西下的意境裡,彷彿命中註定一般,他做了一個夢。
那個夢裡的真實讓他彷彿未在夢中,感同身受一般的情感充斥在周身,讓他無法如同過往的每一次夢境那樣冷眼旁觀。
夢裡是三十歲的自己,站在懸崖峭壁之前。而陳靖則站在自己的身前,後者滿腹溫暖滿臉溫柔的望著他。後者輕輕的撫摸著他臉頰,他挺秀的鼻樑,最後落在他的頭髮上。儘管經年以後,曾經矮他半頭的自己已經並不比他矮多少,但是並不強壯的自己,在他的面前竟然那般的單薄脆弱。
顏青笙不想讓自己處於弱勢,於是微的昂著頭,倔強又冷漠的注視著陳靖。
他彷彿回到了愛著陳靖的時光裡,荏苒微波,荼蘼開敗,這一切並不是愛做夢小孩的華麗幻想。他渴望那一場一生一次的曇花盛放,眷戀並且遺憾。因為他只看到最初,未迎來凋謝,因此凝集在心底的,也只有那剎那到永恆的美麗。
他從不模糊自己的性別,不會因為愛上一個男人,就將自己處於一個並不能被傷害的位置。但是他介意的是付出,他難過的是痛苦,他承受的是別離,他遭遇的是背棄。
那個人說愛他的渴望自己又迫切無比的眼神,以及,那個人擁抱的緊緻和溫度。
在他年少的時光中,短暫,最終成為不可磨滅的傷痕,刻在骨子中,銘記在心底。
成為他的印記,讓他在去看醫生前更早的知道。
他左臂的疼痛,不過是他逃避想起陳靖的時候,那種痛徹心扉的荒涼。
於是,在這樣的一個夢裡,他望著陳靖的眼。
前路荊棘,後路懸崖,陳靖如同他一樣困獸且無路可退。
他殘忍的,微笑的,認真的說:“陳靖,或許你去死,我將不再掙扎。”
陳靖溫柔的看他,笑,輕輕回道:“青笙,我不能死,因為我還要陪著你。”
他並沒有放開落在顏青笙頭頂的手,帶著戀戀不捨,又道:“但是,你看,過去的陳靖,在你面前已經死了。”
他向後一步,倒向峭壁之下,手掌離開顏青笙之時溫度的消逝讓後者愕然。
他追隨望去,只看到迷離的殘影與暗色的海浪敲擊礁石。
聲音破口而出,是他最心底的眷戀,“不要!把那個陳靖還給我。”
夢境戛然而止,與現實膠合在一起,成為顏青笙心底最深的恐懼與欲想。
你不是他。
並不是那個愛我如珍寶的陳靖。
為了那個陳靖,我可以原諒任何的背離與叛棄。
但是,你不是他。
因為他不會離開我這麼久,再無聲息,讓我在等待之中逐漸荒蕪,心同枯槁。在一雙雙眼睛裡看到再無期待心如同死灰的自己,除了傷口,陳靖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如飛鳥飛過天空,除了天空沒有人會記得。但是,陳靖並不是那隻瀟灑的鳥,因為天空都有忘記的一天,而他,並不認為自己有忘記陳靖的任何可能。
他覺得窒息,猛飛睜開眼睛。
心口的窒息依然存在,餘暉已近,暮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