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嵐說:“你每天看也不看我,我以為我做女人的魅力一點都沒有了。你總在外面不回家,我以為你另有它歡。”
裴華山緊緊地摟住花嵐說:“你變了。”
花嵐說:“以後還會變。”
裴華山說:“見好就收吧。變化太大了,我可害怕。”
花嵐說:“不會的。我只會越變越好。即使我的病治不好,我也依然可以幸福。”
第五十八章
這次小組活動地點,是花嵐選的。精神面貌一變,臉上的神氣就不一樣。本來嗎,哭笑全是臉上的肌肉組合而成。肌肉也同撲克牌,組合不同,成就了千姿百態的表情。花嵐的衣服也換成了跳躍的粉藍色,透著輕快。銀行有處“陽光屋”,面積雖不大,但十分敞亮,還栽了若干在北方很罕見的熱帶植物,不是形單影隻的巴西木蘇鐵,而是高大的椰樹和芭蕉。通常不外借私人,只塹ノ輝憊た衫蔥菹⒊圓琛;ㄡ襖唇瑁知她有病,就破例批准了。花嵐作了準備,常綠椰樹下,椅子擺成圓圈。為了活動方便,把四周簾子掛上。冬陽從玻璃屋?
垂直傾斜下來,好像一匹金色瀑布。
新地方,很多人怕來晚了,提早出發,車順了,到的格外早。暖絨絨的光線像一支支金黃的麥稈,搔著人們的鼻子和眉毛。大家閒來聊天,反正褚強這個惟一的男性還沒到,肆無忌憚,開始討論胸罩問題。對於切除了乳房的女人們,胸罩就不僅是美觀,簡直就是保持體面和尊嚴的同盟軍。
花嵐說:“我用的是一種內囊充滿了水珠的假乳。關鍵不在好看,主要是有波動感,我覺得這太重要了。硬梆梆的乳房,無論形狀多麼逼真,只要一走動,就露相了。”
應春草說:“你說的這個東西好是好,可是,得多少錢呢!”
一個否定句。可惜沉浸於快樂之中的花嵐,把它當成了疑問句,輕描淡寫說出一個嚇人的數字。
“我的是自己縫的。”應春草說。
“我的天!胸罩不比褲子,要很多奇形怪狀的布才能拼起來,手夠巧的。”花嵐順嘴說。
應春草說:“自己的身子,哪凸哪凹都有數。第一次不合身,二次就有了。要不,一輩子的事,老買現成的,太破費。”
大家連連稱是,這確需長治久安。
“你在裡面填什麼呢?”安疆又出現了。她的身體極為虛弱,被周雲若攙扶著來了,誰也勸不住。
“這個……”應春草有點遲疑,好像尋思要不要把獨門功夫傳授他人。反問道:“安奶奶,您的胸罩哪來呢?”
老人家瘦的如同掛棺材板,腰佝僂如蝦米,對這樣的提問很滿足,說:“我是自己做的和街上買的相結合。”
大家說:“您說詳細些。”
安疆老人說:“我只能在街上買少女型的胸罩……老了老了,還用上少女型了……”老人裂開乾燥的嘴唇,開心地笑了起來。從暗色的唇中,你感到生命正在出逃。但是,誰又能阻止一個老人在陽光下開心地微笑,並遙想自己的少女時代呢!
“少女型還是肥,亂駁矗沒辦法,動手把它改的更瘦。這樣,有東西的那一邊算是湊合了,可沒東西這一邊,就得絮棉花進去,要不然,跟個空老鼠洞似的,多不好看。後來,我技術革新,找到一個好物件往裡填,你們猜是什麼?”老人眯縫著眼睛,只有在飽經滄桑而又充滿天真的人身上,你才能看到這種得意的笑容。
不知真的無人猜中,還是大家要討老人家的喜歡,紛紛說,猜不出。您就自揭謎底吧。
安疆得意地說:“我在空罩裡填的是舊絲襪!怎麼樣?又軟和又透氣還好洗!”
大家就誇張地表示自己的欽佩,樂得老人簡直覺得這個創意,可以申請個專利。
應春草小聲對身邊的鹿路說:“填襪子,對老年人,特別是麻桿形的老太太還行,但對中青年不行。我另有一訣竅。”
鹿路微笑著聽大家討論胸罩。她當然曾有過最性感最奢華的胸罩,胸罩是她的旗幟。這些經歷,對如今的她來說,已遠隔天涯,她搬出了度鳥別墅,租了一間小小公寓,正在讀書,準備開始新的生活。
“你有什麼好法子呢?”鹿路問應春草。
“綠豆。我在假乳房的袋子裡,放綠豆。我放過米,江米小米都放過。我也放過各種豆子,黃豆紅小豆……最後發現只有綠豆最好。你知道為什麼嗎?”
鹿路說:“不知道。”
應春草說:“重量。乳房的重量是最重要的。小米太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