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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莫莉神情恍惚地走在大街上。

第四章:兒女雙全一枝花(28)

外面刮颱風了,大風裹著人往家的方向逃,冰雹一樣的雨點砸得人直跳。奔跑出一段距離後,莫莉再也沒有力氣了,她遲鈍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任憑狂風暴雨吹打著。她不知自己可以去向哪裡。是的,她有自己的家,只屬於她一個人的房子,可沒有人分享的房子只能叫房子,不是家。

她停了下來,路邊有一家火鍋店,正打出“自助餐38元任吃”的招徠橫幅。好,今天就這裡了,她不假思索地走了進去,也不管身上溼漉漉的讓冷氣一吹就直打寒戰。她一進去就直往擺滿菜品的案臺,亂七八糟地抓了兩大盤東西,坐下沒十分鐘全吃完了,她又上去拿吃的。

“小姐,咱們這裡是自助餐,如果吃不完您拿的東西是要罰款的。”服務員看她拿了這麼多東西,以為是個來蹭白食的,不由先上來小聲提醒她。

莫莉沒好氣地吼道:“你怕我吃不完嗎?走開!”

莫莉經常這樣一個人來吃自助餐,以前為了減肥為了美,她總是把胃口縮小得跟一個窄口瓶子一樣,就算再香再好吃的東西也能控制食慾,可現在一個人,她常常覺得心發慌,慌得她有種毀滅世界的衝動,為了制止這種衝動,只有暴飲暴食一頓才能壓下那些亂七八糟的可怕的念頭。她得了暴食症,暴食到每次吃自助餐都能遭到服務員的白眼。海鮮、肉類、青菜、甜品……她什麼都往嘴裡塞,可吃什麼都是一個味兒——餓。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呢?莫莉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努力地回想,是離婚後,還是隋傑把果果偷回家後?還是二審敗訴後?她記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心情糟糕的時候越來越多,她朋友很少,痛苦的時候沒有人開導,她也沒什麼嗜好,根本不知道怎麼走出來。在敗訴後,律師曾勸過她,不要執著於一些無法改變的事情,勸她再找個男人重新開始。

她何嘗不想重新開始,可男人是說找就能找的嗎?人人都以為像莫莉這般美貌的女子一定不缺男人,是的,她從來不缺乏追求者,可是那些追求者為什麼就不願在她身邊逗留呢?某人來了某人又去了,她就像個沒有底的漏斗,留不住愛情留不住男人的心。每個離開她的男人就像點著了引線的沖天炮,一去不回頭,沒有一絲餘情和眷戀。

什麼都是假的,只有吃到嘴裡的東西才是真的。莫莉仇恨地吃著剛端來的甜點。她發現對面有個老男人一直在盯著她看。真是折墮,現在淪落到這麼老的男人也敢肆無忌憚地看她了。莫莉把眼一瞪,“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吃飯嗎?”

老男人正在喝水,差點沒被她這突然的一聲吼給嗆死,咳了半天才說道:“小姐,我是想告訴你,你臉上沾了一點奶油……”

莫莉又羞又氣地跑到洗手間,她臉上果然有一點奶油,滑稽得不知沾了多長時間了,難怪老男人一直看著她欲語又止。鏡子裡的那個女人,出門前精心撲就的粉被雨水衝得溝溝道道,露出大大的青眼圈和長長的法令紋,曾經傲人的曲線開始鬆鬆垮垮,腰圍和臀圍都胖了一圈,中年女人的形態開始呈現出來。這是她嗎?這是那個無論走到哪裡都是人們注目焦點的莫莉嗎?

她慘不忍睹地閉上了眼睛。她想起了沈小荻那張寫滿幸福的臉,想起隋傑看她時那種情意綿綿的目光,想起果果對著沈小荻時那種開心的笑容……她全身都在痛,痛得像千刀萬剮。她踉踉蹌蹌地走出了火鍋店,外面還是狂風大作,風一吹,胃裡一陣翻滾,她趴在垃圾桶上翻天覆地地嘔了起來。

第四章:兒女雙全一枝花(29)

一個人的家,還是要回的。今晚能不能睡著呢?她每晚都睡不著覺,只好靠著喝一點酒來催眠。可她不會在外面喝酒,因為怕醉倒在外面讓別人佔便宜,她不允許任何人不為她付出就輕易地得到她。她不需要短暫的遊戲,她要的是能給她一切的人。一切,一切。

她拿起昨晚開的一瓶酒,猛地灌下去。今天的酒真難喝啊!她一喝就吐了出來,像牽動了胃裡的神經一樣,她沒完沒了地吐著,好像要把這段時間暴飲暴食的東西全吐出來。她突然間想到,如果她這麼死了,隋傑會不會有內疚?果果會不會想她?幻想中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葬禮,看到隋傑和果果撲在她墳頭大哭……還是死了好,她不用再受折磨,也許可以讓隋傑和果果後悔了。

胃像火一樣在燒,心像刀一樣在絞。她掙扎著走到書房,拿起紙和筆,顫抖著寫下了一行字:隋傑,果果,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在天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