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晚上八點鐘,對大多數人而言,都是閤家吃完晚飯後看電視的時間,但對她——卻是開始工作的時間。
來到這個屋子,被她“包養”已是第三天,也沒多費什麼心力,很快就適應她的生活方式。
從事寫作的她,晝伏夜出,典型夜行性動物。
白天,因為這邊緊鄰國小,所以挺吵的,但她的房間裝有良好的隔音裝置,只要關上門窗,外面怎麼吵都聽不到,所以可不受影響的安眠。
她寫稿寫到早上六點半便會停筆上床睡覺,直到下午三點才會起床。
三點到五點之間整理家務、運動、散步或外出購物等,但這兩天因為有他在的關係,所以作息略微被打亂,尤其他們幾乎花了一天一夜在床上“交流”、“溝通”。
昨天出門時,她帶他去鎖匙店,打了一副鑰匙給他,因為她的作息比較特殊,所以並不勉強他“配合”,而且她交稿日迫在眉睫,所以希望接下來幾天可以將流失的進度補回來。
他白天清醒的話,可以自由出入行動,午餐自行打理,餐費照給,想回來就回來,晚上累了該休息就休息……
昨晚,他真乖乖的去睡了,而今天早上,他也真的出門去,出門前沒忘了將她在臨睡前為他準備好的早餐給吃掉,然後拿著她這幾天給他的“工資”到處去晃,甚至還跑去看了兩部電影,自由得讓人……難以置信。
如果被女人包養是這麼愜意的事,他倒不反對一輩子都這樣過下去。
只是——當他晃到下午快六點才回來時,一進門便聞到飯菜香,然後又看到她穿著圍兜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回來了?去洗個手就可以吃飯了。”她從廚房探出頭對他說道。
剎那,另一種難以名之的感覺襲上心頭,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我說——我在外面吃過了,那怎麼辦?”吃飯時,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不怎麼辦!橫豎都是我要吃的,吃完了,才有新菜可以吃。”
遲疑了一下。“你……真的有這個能力供養我嗎?”
“我不知道,但目前算有的……你嫌這些太簡陋、寒酸了?”
“不!這樣就可以,我不是很講究吃的,也不喜歡吃大魚大肉,只要能填飽肚子就可以。”
“好呀!既然你只想當飯袋,那我以後飯會煮多一點。”她微微一笑。
她的手藝挺不錯,煮的是非常道地的家常菜,他很難得的北平常多吃了一碗飯,用完餐後,他主動擔下洗碗之職,而她在旁邊削蘋果,一邊跟他閒聊。碗洗好了,水果吃完後,她便進去工作,他則再度自由行動……
自由行動呀……
他瞪著電視螢幕,很悶!雖然行動是自由的,但精神卻被一條莫名的鎖煉給束縛住。
無聊的讓電視麻痺他一個小時後,他再也受不了的起身。
關掉電視,他走到她的工作室前,猶疑了一下,敲門後不待響應便直接推開走進去。
她從螢幕前抬起頭。
“想在這邊用你的望遠鏡,我會保持安靜,不吵你。”
她點點頭,然後便又繼續敲打著鍵盤。
說也奇怪,原本焦躁的心情瞬間平息了下來。
有了上回的經驗,對如何操作望遠鏡已有心得,於是他開始利用望遠鏡四處觀看。
前兩天天氣不好,月亮都沒出現,今晚雖然雲多了一些,但還是可以看到隱在其間的月亮,他將焦距調好,對準了還露臉下到一半的月亮。
今天看到的月亮很有意思,上面的黑影可見的部分比較多,而透過望遠鏡所看到的景觀更是別有風貌,他不禁愈看愈著迷,就這樣一頭栽進了月世界裡。
終於打完一個章節,她看一下頁數,確定沒有超出,才放鬆下來,起身動動筋骨。
轉過頭,看見他依舊維持同樣的姿勢看著望遠鏡裡的世界,不禁微微一笑。
他真的信守承諾,保持安靜沒有打擾到她,讓她幾乎完全忘了房中還有他的存在……幾乎而已。
或許該怪自己吧!對於他的存在是那麼敏銳的感受到,即使他是如此努力讓自己變成隱形人,可她還是無法不注意到。
不過說也好笑,這並沒有妨礙到她的寫作,因為她就像機器一般,只是把一些可用的文字化零為整,將之組合成句、成文,保證閱讀起來絕對流暢。
不過這樣的作品……沒有靈魂、空洞乏味至極。
可是她不得不寫,因為在出賣自己的理念和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