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長點到即止,“小肖,刑偵工作不能帶個人情緒在裡面……”
肖建剛虛心平靜地受了教,實則十萬火急,他要回上海阻止胡藍的婚禮!
然而一場突如其來的夏季沙塵暴把北京到上海的空中交通弄得一蹋糊塗,肖建剛在機場焦急等了一夜後,心裡倒平靜了。
他不會讓胡藍嫁給郭傾雲,那是絕對的。但凡事講究方式方法,依著他原來的打算,回上海後立即立案調查郭氏,這樣,對他有什麼好處?
郭傾雲根本不在意郭氏的生意如何,最後一場漢刻畫墓牆流拍,也說明了他心裡有數,那種事,他不幹了。如今郭氏封與不封,對郭傾雲絲毫沒有影響,他是龍通生的法定繼承人,郭氏於之龍通集團,就好象一根鴻毛和一座泰山,即便拔了這根毛,泰山巋然不動,但泰山上的人卻居高臨下看穿自己的心機。
他要麼不反擊,一旦出手就要能把郭傾雲從眾星捧月中狠狠拽下來!
是的,他不需要怎樣,他只要胡藍回頭,知道錯了。
肖建剛不認識胡藍爺爺,但老人的座位就在他邊上。“我來上海喝我孫女的喜酒!我孫女結婚!”胡爺爺一說,肖建剛就認出了,就好象郭傾雲和郭清河兄妹的過於相像,胡藍的爸爸和胡藍的爺爺,也神似得很!老人家年過八旬,人老了,一雙眼卻精神,是了,他聽胡藍說過爺爺是飛虎隊的空軍大校,胡藍爸爸眼神也頂好,只到了胡藍這代,她喜歡在床上看書才把一雙漂亮的眼睛弄近視了。
“我孫女教中學生數學的,她英語也很好,結了婚就跟孫女婿去英國唸書!我孫女婿是南洋人,我象你那麼大時在南洋加入中華飛虎隊,南洋華商陳嘉賡先生出資造機場,買飛機,資助我們中國人打日本鬼子,我對南洋很有感情的……”
老人家閉著眼喃喃回憶,肖建剛聽著,有時附和,有時插嘴問上幾句。“爺爺,您腿腳不好,要保暖啊。”他拿自己座位上的毛毯給老人蓋,老人一雙膝蓋變形嚴重,但除上狹窄的飛機裡洗手間需要人幫忙,上機下機老人都等到最末,在不影響其他旅客的前提下,老人駐著柺杖,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了玄梯。
“肖隊長!”
“李所長。”
來接機的空軍幹休所所長與肖建剛認識,肖建剛進系統後跟了位受人尊敬的老首長,因此南北公安系統裡,他工作順利,吃得開。
“喲,刑警隊長?”胡爺爺打量肖建剛,小夥子模樣周正,身板結實,扶自己那兩把就看得出小夥子手下勁足啊,好,好,警察,好啊!
“爺爺,您孫女是胡藍吧?我剛才不太敢認,一看見叔叔阿姨,才好確認。”肖建剛與來接機的胡藍爸爸媽媽也打了招呼。
“爺爺,胡叔叔,胡阿姨,我有重要的事要跟您幾位談,事關胡藍的終身幸福,我們借一步說話好嗎?或著,回您家,當著胡藍的面我們再談?”
肖建剛反擊。
郭傾雲他們到胡家,胡藍媽媽從門衛室裡迎出來。她在家呆不下去,公公沈默,胡藍痛哭,老伴一根根抽悶煙,最後打電話叫郭傾雲來一趟。郭傾雲來了怎麼樣呢?明天女兒就要結婚了呀,這是她女婿啊!女婿要是被抓去坐牢了,女兒怎麼辦?女兒怎麼辦啊!
“親家別急,裡面說話。”
龍通生泰然自若,他接到胡杰耀電話時簡單問了兩句,就這事?屁大點的!
一進門,胡藍“哇”一聲,“緒芳,你和小藍先進去!”胡杰耀叫老伴把女兒帶進房去。
“傾雲──”
“親家,這事我清楚。”龍通生截下胡杰耀的話。
“這事,要怪我──傾雲爸爸媽媽過世的時候我成天喝得爛醉,沒顧上他爸爸在上海的鋪子──”
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郭起超胡麗芳夫婦慘死後,龍通生過了段稀裡糊塗的日子,他白天黑夜都喝得醉熏熏,朝生而暮死,連龍通都不管不顧了,更沒那心力去管郭起超在上海的古董行,那時候,古董行的名字還叫作“郭氏典當行”。典當行沒了財力,那還典當什麼?朱大和朱二緊巴巴過了兩年,第三年,朱二不知從哪裡帶回來第一件明器。“明器”,就是道上稱古墓裡挖出來的東西,朱大以古墓的年代、挖出東西的完整性和罕見性,來估摸個價格,再經懂行信得過的朋友出手,一來一去久了,朱大攢了些熟客,而朱二帶回來的明器也越來越值錢,越來規模越大,到後來,甚至弄來了整面漢墓牆磚。
“那都七八年前的事,傾雲那時才十七歲,他爸沒了,難道要個沒成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