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樂樂終於抬起頭,看見眼前的這個男生一臉擔憂的表情,他的個子還是那麼高,自己踮著腳才能夠著他的鼻子。他的手那麼大,透過自己的肩膀,將熱量源源不斷地傳進自己心裡。
餘樂樂想都沒想,幾乎是下意識地大力撲進男生懷裡。許宸愣一下,伸出手摟住了懷裡的女生。聽見她的聲音悶悶的:“我以為你騙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許宸鬆一口氣,笑出來:“餘樂樂你原來好像沒這麼愛哭啊!”
一句話說到餘樂樂最鬱悶的地方,餘樂樂臉紅了,埋下頭,好像報復似的狠狠地在男生衣服上擦臉。許宸感覺到了,笑著捏捏餘樂樂的臉:“喂,這不是面巾紙。”
餘樂樂死死抱住眼前的這個男孩子,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大的力氣。她沒法說自己的擔心:最近總是夢見他,夢見他過得並不好。可是,從電話裡,卻又什麼都聽不出來。
許宸笑著皺皺眉頭:“餘樂樂你是不是天生神力啊?你這麼大力氣我都喘不過氣了。喂,說你呢,鬆鬆手,我又不會飛掉。”
餘樂樂不說話,還是緊緊攥住男生背後的衣服。許宸嘆口氣,伸出手揉女生的頭:“餘樂樂,你謀殺親夫啊!”
餘樂樂終於笑出來,她抬起頭,眼睛紅紅的,眸子深處卻清爽澄淨,透明若此。
十年花開 1(4)
許宸在她瞳孔中央,看見自己微笑的臉。
站臺上沒有行人,太陽昇起來,在男女生身上照耀出好看的暖紅色。六月的暑氣漸漸升起來,空蕩蕩的站臺上,他們站成好看的一幅畫。
當晚,許宸從家裡趕往師範學院。
走之前母親還在絮叨:“一共回來兩天,也不多在家裡待會兒。”
許宸只好實話實說:“我去找餘樂樂。”
母親這才不多說話了。她回頭看看兒子,看他高高的個子,眉眼間已經長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人,是很帥氣的小夥子,就像他父親當年一樣。
想到這裡,母親心裡好像被蜇了一下,她必須承認,對於餘樂樂一家的寬容與原諒,她很感激。或許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她相信這個女孩子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兒子和她在一起是不折不扣的好事情。她也是後來才聽兒子說起,餘樂樂的母親改嫁了,現在的丈夫是她年輕時候青梅竹馬的戀人。這終究還算是個不錯的結局,多少能使她的內心好過一點。
她只是囑咐兒子:“別回來太晚。”
聽見兒子答應的聲音,她才放心地折回到臥室裡去。
許宸走在路上的時候,想起這一幕還是覺得很好笑:似乎在母親心裡,自己永遠都是個小孩子,她恨不能每天都囑咐他走路要看紅綠燈,過馬路的時候先往左看再往右看,吃飯要細嚼慢嚥,讀書時眼睛和書本要保持十五厘米以上……
然而再過不久,自己分明就要過二十一週歲的生日了。
人的一生中會有幾個二十一歲?
許宸想:彈指一揮間,腳步就走過了人生的四分之一。可是剩下的四分之三里,會有怎樣的生活,遇見怎樣的人,發生怎樣的改變,誰又能知道呢?
在任何故事開始之前,都沒有人能夠知道結局。
師範學院的舞會似乎已經是一種傳統了。
大概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開始,師範學院逢週末都會有舞會,這中間無論政治經濟如何變化,文化上的這點固守都被尊重與保持了下來。新生入學第一次集體活動,除了軍訓或許就該算是迎新舞會了。雖然,每年的迎新舞會都會因為老生的熱情教導和新生的不恥下問而基本上變成掃盲舞會,可是同學間親密的感情似乎也就在這樣“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口令聲裡被培養了出來。你不得不承認,在舞會上,任何女孩子都可能因為舞步的輕盈而變成自信美麗的公主——只要你敢勇敢地邁出第一步。
餘樂樂站在學校門口等許宸,不時地有同系的同學走過來,還好奇地問:“餘樂樂你怎麼還不進去?快開始了吧?”
餘樂樂總是笑笑,看上去一臉幸福滿足卻又刻意壓抑著的表情:“我等人。”
也有比較八卦的,問一句:“有舞伴了嗎?”
餘樂樂就很鎮靜地點點頭:“嗯,有了。”然後心滿意足地看著對方擠眉弄眼或者無限好奇的表情。
餘樂樂今天穿一條白裙子,長長的裙襬垂到女孩子的腳踝處,看上去柔柔的。餘樂樂似乎很固執地堅信跳交誼舞時女孩子一定要穿大下襬的裙子,那麼轉圈的時候就會讓裙襬飛起來,那是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