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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陸中庸瞪起眼睛:“文三兒啊,你小子那點兒心思我知道,怕陸爺我不給你錢?告訴你說,那是老皇曆了,我陸中庸如今是爺啦,你小子還別拿土地爺不當神仙,別說是點兒車錢,要是你把陸爺我伺候舒坦了,給你在日本洋行謀個好差,那也是一句話的事兒。”

“得嘞,陸爺,衝您這句話,今兒個我就跟您幹了,到時候您在日本憲兵隊給我謀個差咱就知足啦。”文三兒話裡有話地挖苦道。

“喲嗬,還真沒看出來,就您這模樣兒還想幹憲兵隊?給您個天皇當幹不幹?你他媽的拉車能走出直線兒來就不錯了。”陸中庸笑著罵道。

陸中庸今天要去慶樂戲園開聯歡會,這是由新民會出面主辦的,主要內容是北平文化名流和日本佔領當局聯絡感情,促進“中日友好”。大批的請柬已經發了出去,還是陸中庸親筆寫的,以示鄭重,落款是“北平市新民會副會長陸中庸”。

今天的聯歡會是由陸中庸直接策劃的,為了這個活動他忙乎了有半個月時間,被邀請者多是些日本軍政要人、北平親日團體的負責人、新聞界人士,代表們講完話後,還要請戲班子演出助興,最後的安排是在“便宜坊”宴請與會人員吃烤鴨,陸中庸已經提前在“便宜坊”預定了若干桌酒席。陸中庸本來的計劃是請楊易臣出演拿手戲《鐵籠山》作為壓軸節目,因為楊易臣無論從梨園界的號召力還是從名聲上講,都是個不可忽視的人,甚至有很多日本人也喜歡他的戲,若是楊老闆能出場,肯定是個滿堂紅。

楊易臣的不合作態度使陸中庸很惱火,其實他不願演出也沒關係,找個藉口說自己有病推脫了也就算了,但他不該甩那些“片兒湯話”,聲稱自己餓死也不當漢奸。噢,你楊易臣有骨氣,你愛國,你以文天祥、史可法自居,你想“留取丹心照汗青”,那我陸某成什麼了,秦檜還是吳三桂?這不是明擺著罵我是漢奸嗎?

把楊易臣的母親作為人質使其就範,這的確是陸中庸的主意,目的只有一個,看看你這個“文天祥”是真的還是假的,我就不信你為了愛國敢把老媽搭進去,要是沒這個膽量,就給我乖乖地登臺演出,少甩這些“片兒湯話”。

應該說陸中庸什麼都算計到了,唯獨沒算計到楊秋萍的那支手槍,這丫頭究竟是哪條道兒上的人?居然玩上槍了,看這架勢,要是陸某不退一步,這丫頭真敢在我腦門上鑽個眼兒,這太過分了,陸某本是個文人,不喜歡舞刀弄槍的,那是粗人乾的事,再者說了,為這點兒事犯得上玩命嗎?楊秋萍的手槍使陸中庸迅速改變了主意,他費了很多口舌使黑田中佐相信,楊易臣確實因病重無法登臺,再說楊易臣也不是最好的角兒,北平城裡名角兒有得是,咱請更好的。

當天晚上,楊易臣把老母親接回了家,在這件事上,陸中庸的確賣了力氣。

慶樂戲園建立於1909年,當年名噪一時的河北梆子名角兒楊韻譜和李桂雲就在這裡演出過《茶花女》、《血海深仇》等新戲,使慶樂戲園名聲鵲起。後來李萬春組織的鳴春社京劇團也在這裡演出過機關佈景劇目《天河配》和《濟公傳》等,舞臺上燈光變幻,使觀眾耳目為之一新,上座率很高。李萬春又到上海請來武生演員,在慶樂戲園演出了火爆異常的《三本鐵公雞》等武戲,自始至終一直開打,最後由李洪春演出《走麥城》等紅生大軸戲,吸引了很多觀眾,直至戰前,北平文化界凡有重大活動,都會選擇在慶樂戲園舉辦。

慶樂戲園位於大柵欄東口路北,不遠處便是南北走向的前門大街,文三兒拉著陸中庸穿過正陽門、箭樓的城門洞,由北向南進入前門大街,剛剛過了前門牌樓,就見兩輛黑色“別克”牌轎車一路鳴著喇叭,風馳電掣般開過來,嚇得文三兒趕緊把車拉到路邊躲避,文三兒不滿地嘟囔道:“操!這是誰這麼大譜兒呀?”

陸中庸卻喜形於色道:“還真來了,行,行啊,真給陸某面子。”

文三兒回過頭問:“陸爺,這是哪位爺?排場不小呀。”

陸中庸牛皮烘烘地回答:“哪位爺?說出來嚇死你,警察局沈局長,聽說過嗎?”

“沒聽說過,陸爺,警察局長和憲兵隊長比哪個大?誰管誰呀?”

陸中庸照文三兒背上踹了一腳罵道:“你他媽缺心眼兒啊,有這麼比的嗎?你還不如說日本天皇和蔣委員長比哪個大……”

陸中庸的話音沒落,只聽見前方響起一陣急促的槍聲,正要拐進大柵欄的第一輛轎車被迎頭而來的彈雨打得火星四濺,頃刻間成了蜂窩狀,車頭一歪猛地撞在一根電線杆上……幾個頭戴禮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