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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子,戴夾鼻眼鏡。終於進來了一個女人和他坐在一起。他向女人點一下頭,毫不親熱。我猜想,他大約因為女人使他久等,生氣了。女人年紀輕,穿得很不象樣,但是塗得滿臉脂粉,而且看上去很疲倦。過不久,我看見女人從手皮包裡拿個東西交給他。錢!他看看,臉色沉下來。他跟女人講的話我聽不見,但是,從女人的樣子看來,這些話大約是罵她的,而且她好象在給自己開脫。突然間,他探身過去,給了女人一記響亮的耳光。她叫了一聲,嗚嗚咽咽哭起來。經理聽見鬧聲趕來,看是怎麼回事。他好象在告訴他們,如果不守規矩,就滾出去。女子轉身向著經理,並且為了使別人聽見,尖著嗓子用下流話告訴他不要多管閒事。

〃他打我耳光是我自找的,〃她大聲說。

這些女人!過去我一直認為一個人要靠女人賣淫吃飯,一定得身體精壯、面目姣好而且具有性感,隨時會動刀子或者拔出手槍;沒想到這樣一個矮小委瑣的傢伙,從外表看來,可能只是律師事務所的一個小職員,竟而能夠在這人滿為患的職業裡有插足之地。

作者:'英'毛姆

翻譯:周煦良

第六章(二)

那個伺候我們這張桌子的侍役要下班了;為了拿到小帳,把帳單送過來。我們付了錢,並叫了咖啡。

〃怎麼樣?〃我說。

我覺得拉里有心思講吓去,我也知道自己有心思所下去。

〃我不使你厭煩嗎?〃

〃不。〃

〃好吧。我到了孟買。船在孟買要停三天,讓那些旅遊者藉此遊覽一下,並作短途旅行。第三天,我下午不值班,就上岸去走走。我走了一轉,看看來往人群:真是五方雜處!中國人,穆斯林教徒,印度教徒,和你的帽子一樣黑的泰米爾人;還有那些拖大車的、長著兩隻長角的駝背公牛!後來我去石像山逛了那座山洞。一個印度人在亞歷山大城搭了我們的船去孟買,那些旅遊者都不大看得起他。這人矮而胖,一張棕黃色的圓臉,穿一套黑綠兩色格子的厚花呢衣服,圍一條牧師的領子。有天晚上,我正在甲板透透空氣,他跑上來和我攀談。剛巧那時候我不想跟任何人談話,我要單獨一個人;他問了我許多問題,恐怕我對他有點不大客氣。反正我告訴他我是一個學生,為了回美國省點路費而在船上幹活的。

〃你應當在印度逗留一下,〃他說。〃東方能夠教給西方的東西,比西方所想象的要多。〃

〃是嗎?〃我說。

〃反正,〃他繼續說,〃你一定得去看看石像山的山洞。你決不會後悔。〃拉里打斷自己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到過印度沒有?〃

〃從沒有到過。〃

〃是這樣,我正在瞧著那個龐大的三頭神像,這是石像山的巨觀,而且弄不懂這是什麼意思時,聽見身後有人說道:〃原來你接受我的勸告了。〃我轉過身去,一眼就看出是誰在跟我說話。就是那個穿厚花呢衣服,戴牧師領子的矮子,可是,現在,他穿上一件番紅色長袍;事後我才知道,這種長袍是羅摩克里希那教會長老著的。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滑稽相的吱吱呱呱小矮子,而是很有派頭,很神氣了。我們同時都盯著那個龐大的胸像看。

〃大梵天,司創造,〃他說。〃毗溼奴,司護持;溼婆,司破壞。絕對精神的三個表現。〃

〃我不大懂得你的意思,〃我說。

〃這並不奇怪,〃他回答,唇邊露出微笑,眼睛眨了一下,彷彿在嘲笑我。〃一個能夠被人瞭解的上帝就算不上上帝。無限豈能形諸語言?〃

〃他合掌微微躬身,就漫步走去。留下我望著那三個神秘的頭像。也許我正處在一種虛心接受狀態,自己感到異常激動。你知道,有時候,人在回憶一個名字的情形;那名字就在嘴邊,可你就是叫不出來:當時我的感受就是這樣。我從山洞裡出來之後,坐在石階上很久很久,望著大海。我關於婆羅門教的全部知識只是愛默生的那些詩,現在想把那些詩背出來,但是背不出。這使我很惱火。回孟買時,我走進一家書店,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書收進這些詩的。原來在《牛津英詩選》裡。你記得嗎?

他們刷掉我是他們失算,

他們逃避我,我就是羽翼:

我是懷疑者,我也是懷疑,

我是婆羅門歌唱的聖詩。

〃我在一個本地飯館吃了晚飯,然後到練兵場上走走,眺望大海,因為我可以玩到十點鐘上船。我覺得從來沒有看見天上有這麼多的星星過。一天酷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