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晗鐵雲江似是也在同時看見了,齊聲道:“是怡兒的那匹!”同時出口,又互瞪一眼,涇渭分明。
柳暗花明也撲朔迷離。
水窮之處雲起,大理舊事新提。
沿途追蹤了不少日子,祁連山人的影蹤一概未現,那匹馬想必也越離越遠,七月悄失、八月馳過,黔州境內的樹林裡,樹枝隨風搖曳著,一波又一波襲來,熱浪已經成了冷風,卻一樣地壓抑心潮。樹林間舞動著光圈,光圈後又隱藏著一個一個呼之欲出的陰謀與真相,樹林的中間有一條古道直貫而去,滿眼充斥著晴翠的凋零。
又是一日傍晚至,暮色漸生炊煙起。
下馬休息,江晗鐵雲江都是滿臉的失落和不甘心,柳五津嘆了口氣,說:“跟我那陣子追雙刀一模一樣,沒有目標,碰運氣。”
無音訊的又豈止陸怡、祁連九客?柳五津趁著遠離眾人的時候,獨自一個問勝南,到底有沒有對宋賢和玉澤怨過,勝南迴答說,事情還沒有結束,愛也好,怨也罷,今年的中秋,不會與他無關。
便是這句“今年中秋不會與我無關”,五津明白,勝南之後的功績再多再輝煌,也實難將舊情忘卻。可嘆宋賢、玉澤對勝南都太重要,而在玉澤心裡,勝南、宋賢只怕都很痴心,卻在宋賢命中,勝南、玉澤都值得深愛。便這樣的一種交織,這三人的感情,才介於難左難右的不穩定邊緣。勝南說,關鍵只看玉澤心裡的天平,若玉澤愛的是勝南,那勝南堅決不會放,若是宋賢,那勝南堅決不會留。
這般與勝南長談過了,五津心裡著實有些踏實,也與他陳述了一些短刀谷的內事,但說得總是不多也不深入,不願他過早涉入,因為,自己人的鬥爭,往往比與敵人的戰鬥更殘酷。
“祁連九客!?”恰在這時,忽聽身後不遠處江晗激動的叫喊。
踏破鐵鞋,總算能得些回報,方才正在休憩的所有人,這時全都敏感地偱聲起身。
並沒有九客全至,由遠及近的只有橙黃兩種顏色。
比江晗、鐵雲江更快,吟兒當即攜劍縱身躍到道上,阻斷成菊與黃蜻蜓的馬隊,江晗、鐵雲江隨後而至,挨次尋找陸怡。
那成菊一見攔者是鳳簫吟,非但沒有半刻停馬的意思,還想催馬繼續往前行路,黃蜻蜓敵意更甚,猛地抽劍而出,迅速襲她,吟兒處變不驚,一揮而中,反守為攻是區區三兩招內的事。盟主劍術靈幻,早已算是武林中人的常識,哪一天她鳳簫吟慢下來、變弱了,才會值得吃驚。便見那黃蜻蜓速速潰退,躲閃不及,被她逼得從馬上落墜,師妹失利,成菊立即補救,直朝吟兒扔出一大包毒粉,那一陣紅霧見風就擴,氣能窒息,臨近的等閒之輩,紛紛退讓生怕中毒,好個吟兒,在毒粉初襲片刻已然設防,當即反身跨上黃蜻蜓的座騎,急速閃讓過濃烈毒霧,猝然躍至成菊身旁,策馬與之對劍,盟主之威,在這短暫過程裡以最連貫的身手和最絕妙的招式凸顯。成菊不料她會突破如此迅速還陡然出現眼前,手忙腳亂,早呈敗相。
勝南看吟兒將成菊亦擊敗墜馬,早在自己意料之中,卻仍想不到吟兒能勝得如此輕鬆,感覺方才劍鬥根本不在同等檔次,可是,祁連九客明明都在新排名內、武功全非常人可敵啊……終於明白,劍聖的位置,若獨孤再不來,吟兒就搶定了。
勝南不像江晗鐵雲江那般把焦急放在臉上,卻也一目瞭然:對方的馬隊裡只是各自的平常部下,根本沒有陸怡的存在。現如今,只有先扣留人質、再等候與洪瀚抒交涉才是上策,原本也想過與瀚抒平和解決這起事端,但祁連山的態度卻提醒了勝南,他們硬要視吟兒為敵,一見便起干戈,顯然不肯承認吟兒是盟主,也甚至、不願承認祁連山屬於抗金聯盟,而寧可作亂江湖!
洪瀚抒,他最近太多獨自活動,說不準會否想要分裂……如果瀚抒真想要離開聯盟而公然向吟兒挑釁,就不能怪勝南選擇繼續站在吟兒的立場上對抗他、而顛覆雲霧山的那場結拜——
鐵定的原則:無論是誰,若敢想分裂聯盟,勝南必將與他為敵!
成黃二人狼狽起身,逃得生機仍不改敵意。只聽成菊若有意若無意地對黃蜻蜓說:“大哥說她劍術厲害,讓我們隨身帶毒,哪知道還是低估了她……”聲音刻意不低,顯然是想讓面前的盟主聽到。黃蜻蜓亦令人厭惡地嚼舌頭:“大哥哪次沒有低估過她,只怕除了劍法,還有其他啊……”
勝南忽然聽出端倪,瀚抒與吟兒之間的誤會,原因可能很簡單,三人成虎,因為成菊與黃蜻蜓的讒言誤導,害得吟兒成為瀚抒最痛心的那種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