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一直深愛的那個人呢?也許真是因為她的動搖,使得他在變故之後彷彿脫胎換骨,也開始懷疑他們的情還有沒有走下去的必要,有沒有恢復舊日美麗的可能……感情不像酒歷久彌新,亦不如茶越品越香,感情會腐朽,會凋零,會幻化成一場空,卻又會死而復生,柳暗花明——
沈延的話清楚地表明瞭他對雲煙的擔憂,其實,在離開那夢幻的蒼梧山海時候,金陵就和他低估了一句“珍惜眼前人”,那一刻金陵針對的,不就是雲煙?
那隻過去已經給玉澤戴過的玉戒,現如今正沉默地在勝南的指尖吸收著他的溫度,並對著月光散發出誘人的光澤。然而將來,其實會輾轉不止一個人的手?而最終又會屬於誰?
陸怡和他覓得這玉戒的那一天,大理的某一個角落,一個陌生老頭的話,一段也許存在的傳說和緣分,故事的人物又都去了哪兒……難道說,會和江山刀劍緣也聯絡,所以,刻著的是“林”?
公平?其實感情不會公平。
可是對任何一個愛人,都必須儘自己最大的責任,都必須毫無保留地愛……
“勝南,玩物喪志啊……”久違而熟悉的聲音。
“叔叔……”勝南驚訝地發現,那是世叔張睿,十多年來,母親和自己,都是寄居於此人籬下,勝南與胡水靈最初都是得他資助救濟才得以勉強生活,可是他的到來,預示著有的事情不可能再拖下去,“叔叔是從泰安來?”
張睿一身夜行衣:“你和你爹一模一樣,總是要陷入情愛的糾紛不可自拔,你不去報仇了嗎?你出來一年多了,身份變了,於是就不想報仇了?!”
勝南握緊了飲恨刀:“我答應過孃的事情,不可能食言,仇,是一定要報的。”
第一章 東家種樹,江南西路
渡津迷霧,平挹江水,野曠天低,雪中穿沙。
站在船頭被風景吸引的鳳簫吟和雲煙二人,捨不得離開長江片刻。吟兒一個多月來得雲煙悉心照料,臂傷大好,無論陸路水路都未涉過一次險境,吟兒不由得心底感激:“雲姐姐,你的生日我一定要補償,若不是我……”雲煙只一笑:“算啦!我從小到大也不知過了多少次的生日,上次只是找個藉口希望你留下別一個人走路,結果你堅持要走,於是我就跟過來了。生日宴席只是個幌子,不打緊。”吟兒不禁一愣:這樣一個體貼的女子,我若是個男子,也早愛上了啊,難怪小師兄和他都會覺得她重要……
雲煙不知吟兒此刻的自卑感,滿足地望向遠處山川相繆的壯美圖卷,水氣氤氳,山嵐磅礴,峰巒橫生,疊嶂如聚,怪石嶙峋,江色接天,萬里無垠之茫然,只覺心下豁然:“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吟兒又驚又喜:“這裡正是黃州赤壁嗎?”
雲煙笑著回應:“是啊,原來有豪放氣概的不止東坡一人,看到江山的壯觀,誰都會這般的感慨。只不過,好詞句被東坡造就,後人有誰能超越?可惜也可惜在,此赤壁非彼赤壁……”
吟兒一愣:“想必東坡不可能犯上地理的錯誤,他是因為太瞭解,所以才時常想當然地故意犯錯,移花接木而已……雲煙姐姐其實無需過於深究,無論是三國時期的赤壁,抑或是東坡筆下的赤壁,都屬於我們宋人,此赤壁彼赤壁又有何彼此之分?”
雲煙驚異地點頭,她看得出,吟兒雖然平日裡嘻哈慣了,對抗金卻十分的嚴肅,某些方面堪比勝南。
吟兒續道:“有許多宋人,並沒有直接受到戰爭的苦,可是他們拿起武器來抗金,為的就是捍衛這美麗的河山……”
雲煙略帶敬意:“吟兒妹妹時刻都在想著抗金。”
吟兒微微笑:“其實我喜歡抗金,是因為我是個容易激動的人,我愛這個國家,為了所有宋人而激動,所以情不自禁要成為之中的一個……現在兩浙兩淮局勢已定,荊湖南北有飛虎軍和幾大家族,成都和利州有短刀谷,福建路有南方義士團,廣南有天驕,夔州路有沈家寨,抗金一點都不妄想!”
雲煙掐指算:“似乎,還少了京南西路和江南兩路?呵呵,江西八怪算是江南西路的義軍嗎?”
吟兒一笑:“江南西路有‘一劍封天下’的宋家堡,這一家個個劍法精湛,是劍法中的唐門啊,而且江西還有抗金的詞人辛稼軒……”她說著說著,忽然一驚:“雲煙姐姐,咱們前些日子停留在江州數日,師兄和勝南理應追了上來,為何還是沒有音訊呢?”
“對啊,他們為何這麼慢?想來不見勝南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