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回應吟兒。側面而來的,卻是另一個渾厚聲音來自薛煥:“難道盟主不知,一借不還不為借,先禮後兵還是兵?”問的同時薛煥一笑,應是真性情流露,吟兒卻一怔而語塞。
眼前人物,厲害就厲害在這裡——即便不用耗費力氣去剖析他的心思,一個最真實的他站在你面前,你卻不得不油然而生敬畏!
只因他是、金北第一,薛煥。
在南北前十里,他沒有陳鑄的詭譎,沒有軒轅的毒辣,沒有柳峻的貪婪,連他的武功都一年難得見三次,他的過去也甚少有人知道,卻是他給了金北前十以專制統治,若干年來,只聽說金南前十亂,金北之中,人人各居其職。
他當然不必像旁人那樣在南宋江湖引起一陣又一陣狂風巨浪,只需要從旁協助,甚至是袖手旁觀,其一,是因他一年不出三刀,其二,是有其餘的任務在手,其三,“成就”可以由別人出,“地位”一定是他壟斷。
薛煥是個怎樣的人?可曾有人嘆過:那曹孟德的存在,讓人一時覺得當君王還不如當丞相有成就感?薛煥在大金武壇便即令人有過這番感慨——封王不如為將!從出道的第一天至今,早已擁有煊赫軍功的薛煥,不必出刀自然就服人,他強勢接過金北第一的地位,魄力令人望塵莫及。以至於邪後這樣的女魔王在他身邊都不見往日威嚴。他可以一直保持心平氣和甚至真心誠意與吟兒對話,話中明明沒有詭絕那樣的陷阱、毒蛇那樣的劇毒、柳峻那樣的不饒人,卻比他三人都脅迫!
究竟是為什麼,讓吟兒第一次正式對峙,就覺得說他王者當之無愧?難道這一切,歸功於他太魁梧太陽剛太威猛?
吟兒卻不得不信——薛煥確確實實把金北第三的解濤都霸佔過去做寵愛了,堂堂一個金北第三狂詩劍,不過是他薛煥的一個男寵!薛煥的私生活,的確是駭人聽聞得不檢點,也許就是因為有些真情他不想掩藏,不懂得掩藏,不屑於掩藏,他才敢不顧天下人想法,說佔有就佔有?!
當對薛煥建立了這麼多不算好的印象之後,吟兒不得不覺得薛煥這束目光犀利、薛煥的這句話很脅迫。
這些日子,一直沉浸於阡那可怕的天之咒裡,一下子遇見這麼多強敵,吟兒忽然有些不自信,現在這戰場上,有4個困難重重的關隘——神秘女郎冷飄零、威武邪後林美材、亦正亦邪近謀臣、不怒而威勝帝王,這四個,有的來歷上尚待考核,有的武功上不可戰勝,有的心機上捉摸不透,有的氣魄上無出其右……
“先禮後兵,一借不還?薛大人這樣講,未免是以己之心,度他人腹。”阡的聲音,好像比薛煥還渾厚,吟兒聽了忽然就踏實。
吟兒也被一語點醒,不錯,陌路相逢,別人給你以高深莫測之感,是因為陌生,你會把他無窮放大和抬高,而如果“以己之心,度他人腹”,你給別人的感覺恰恰也一樣。吟兒收起瞬間生出的膽怯,最強的男人,還在自己身邊呢。
吟兒驕傲地笑笑,現在阡的戰力,才是敵人最難以琢磨,阡才是他們心中最大的謎吧。再說了,從前她又不是沒有和薛煥接觸過,點蒼山下,她還曾故弄玄虛,蒙著面去恐嚇過他。
信心立馬回來,吟兒帶上些敵意繼續封薛煥下面的話:“卻不知薛大人為何會頻繁地把輪迴劍借去又還來?薛大人次次先禮後兵,葉總鏢頭又是如何對他設計刁難?不妨就讓這冷姑娘也嘗試一番?”
葉文暻適才沒有立刻做出回應,使得文暄更加確定,林阡的出現,對於葉文暻來說,一石激千浪,難怪竟失常——追尋了許久的女子,是陪著眼前人在漂泊於天下,當然介懷,怎不介懷?卻因吟兒的問話而緩過神來,葉文暻勉強一笑:“薛大人並未頻繁借還,而是在逼迫著葉某反覆得失罷了,薛大人公然強取豪奪,令葉某技窮才盡,就快要沒有對策。”
“葉總鏢頭向來狡猾,不必自謙。”薛煥當然不悅,“不過,葉總鏢頭總不至於為了避我,就把輪迴劍拱手讓給一個不明來歷的女人。若是和每個對鏢物居心叵測的人都可以談條件做交換,恐怕葉總鏢頭的鏢局在江湖也維持不下去了,連最基本的行鏢規矩也沒有,豈不可笑!”
冷飄零聽出阻礙,不作停留,轉身便走。葉文暻笑而相攔:“姑娘且慢,雖然於理不合,情況卻特殊。這位姑娘對這輪迴劍動機純粹、誠心相借,為何不可以給她機會嘗試?薛大人所慮固然周到,卻未免不近人情了。”
薛煥冷笑:“是嗎?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葉總鏢頭又在耍花樣。借出去之後你又會怎麼把它週轉回頭,我不插手,在旁看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