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修書一封給沈依然,讓她留意流年姑娘和船王。”葉文暄提議時,忽然發現走廊對面越野夫婦正巧經過,當即提醒眾人警惕,端的是臨事冷靜,語氣自然:“越前輩,沈女俠。”
眾人皆循聲看去,虯髯客越家金刀,青衫女洞庭翠竹,夫唱婦隨了已經將近20年,還是這樣恩愛。
“文暄,上次見你,還是在短刀谷中作客了。”越野笑著大步上前,“勝南,一年不見,已經貴為盟王,實在是可喜可賀。”
“越大俠見笑了。這盟王之稱,還是魔門所取。聽了半年,竟連麾下也這麼叫。”阡苦笑搖頭。
“還叫越大俠這麼見外作甚,上次在蒼梧山絕頂一戰,越大哥還欠了你十斤好酒,正等著你來飲。”越野氣度裡的粗獷豪邁,此刻看是不是有些諷刺?連他這樣的人,時間一久,竟也生了異心奇Qīsuu。сom書,想要脫離短刀谷,在陝西自立為王,也許,中間有蘇降雪的動搖和旁敲側擊甚至陰謀誘導,但,越野當年初入短刀谷時,何嘗會有半絲獨立之心?正是因為他有實力,無野心,短刀谷才放心把一塊地域的所有義軍都交給了他甚至以之冠名啊……
“這位?想必就是楊鞍兄曾經提起過,眼神術一流的莫非了吧?金國十大在逃通緝犯,論賞銀,我越野第一,你緊追其後。”越野笑著看向莫非,“顧將軍也說過,林阡麾下之中,他最欣賞的非你莫屬。”誇得莫非喜滋滋地笑。越野和眾人都見了禮,獨獨沒有和一個,從頭到尾,完全把海逐浪冷落在那裡,吟兒注意到了這一幕,向來和海將軍交情深厚,她難免也不是滋味。
“是弟妹麼?一年不見,竟好似平添了些英氣。”沈絮如這“弟妹”一出口,教附近聽見的人全然臉色一變,冷飄零悄聲問文暄:“什麼弟妹?”文暄道:“這兩位,是越副幫主的兄嫂。”冷飄零詫異一笑,壓低聲音:“倒是巧了,那邊洪山主逼婚,這邊弟妹也叫上了。”
沈絮如看吟兒色變,以為她羞澀,笑著低聲說:“我二人正待去看望風兒,你不如也去。風兒若是見了你,必定會恢復不少。”
看吟兒面色尷尬,阡當即為她解圍:“沈女俠,不如等吟兒安頓妥了再去看他,我正好也有事要與越風商議。”
沈絮如滿面笑容,還是那般性直,對著吟兒嘖嘖稱讚:“越看越是天造地設的一雙。唉,風兒的撫今鞭,今時今日,算是當世一流了啊。”
吟兒微顫,林阡蹙眉,這舉止和神色裡旁人難以察覺的微妙,被身側的冷飄零和葉文暄雙雙洞悉,二人心中皆嘆,沈絮如這句話,當真大錯特錯……
“越風的撫今鞭和洪瀚抒的火從鉤,的確都算得上當世一流,可惜了,當世卻還有一個林阡。”最清醒的旁觀者,莫過於文暄與飄零,安頓妥了,二人閒遊之時,冷飄零嘆息說。
“我恐怕,川蜀一戰旗開得勝,激化了洪瀚抒稱雄決心,而魔門之役身負重傷,也加深了越風對小師妹的不捨。這兩段感情同時水到渠成,對於剛剛經歷了不少坎坷和遺憾、還需要時間冷靜進展的小師妹和林阡而言,著實太過突然,但又無法杜絕,此時此刻,他二人心中,一定混亂至極。而且我看得出,沈絮如和越野,意圖不是那麼簡單。”葉文暄如是說。
“這麼說,文暄也覺得,林阡和盟主的感情事,再怎樣不合時宜,也不可能再蟄伏冷靜了?將要浮出水面了?”飄零一怔,笑問。
“是啊,林阡那樣的人,決定之前會權衡大局,決定之後就堅定不移,戰事情事皆然。可是這一回非同尋常……這一回,外力比林阡自己預料得大得多,事態也前所未有地急,巧到了一起來。他根本沒有時間再權衡,因為只有他一個人能夠插手小師妹的婚事,把洪瀚抒和越風兩派勢力都制止。若再不插手,局面來不及救。事關聯盟,他不會允許自己有多冷靜。”葉文暄說。
“其實……不關乎聯盟吧?感情上,誰會比誰冷靜呢?”冷飄零微笑道,“我認識林阡和盟主的時間不長,卻也知道,他二人多年風雨同行,盟主從十五歲到十七歲,都是跟在這個男人身邊一步步走過來成長起來的,也只有她一個女子,見證了林阡如何從韜晦到鼎盛,單從這一面看來,這份情感,早是普通感情無法比擬。何況他二人不僅戰場是絕配,心裡面早就有彼此。早先我便說過,林阡對她的感情,其實和對談靖郡主一樣,激烈到超越聯盟的利益。先前郡主太明確、盟主表面又不在乎,誰都難以看透徹,但如今倒也是個不錯的機會,令林阡看清楚,還有另一個人,同樣值得他負盡一切,感情深淺,只是個過程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