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暄、範遇皆會心一笑,知阡攜策於心,忐忑因此漸少。
三盞茶內,又不知幾輪飛逝,就著不遠處那雄渾瀑布的轟隆吼嘯聲下棋,到別有一番動中取靜滋味。
然則這一局還未結束,適才那士兵又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了回來,看他焦急慌張,莫非吃驚不已,語氣裡略帶恐懼:“怎麼?難道李郴那邊……這麼快就敗了?”
阡隱約看見,不遠處的駐地略有異動,微微蹙眉:“發生了什麼事?”
“盟主突然醒了,一聽沈家寨那邊有亂,便說是她的過失,立即要趕回去救局,海將軍正在相攔……怕是攔不住……”那士兵氣急敗壞。
阡起身棄局:“她手上有傷,海將軍為何還攔不住?”
那士兵邊走邊道:“盟主一氣之下把包紮全都拆了,但是手還腫得厲害,海將軍是不忍傷她,因此……攔不住她。”
離駐地本就不遠,阡第一眼便於人群裡找到了吟兒那不顧阻攔、堅決要離開的身影,海逐浪雖然的確相攔,掩月刀卻不曾出鞘。
阡當然明白,為什麼吟兒最近總是這樣的感情用事,因為雲煙剛剛離開的緣故吧,吟兒才開始那麼地患得患失,甚至因為患得患失,她的自信心會被拋到九霄雲外去,這一切,歸根究底,不能完全責怪吟兒……
“盟主,聽我一言,待林兄弟回來,從長計議!”海逐浪焦急勸阻,吟兒卻急於躍上馬去:“海將軍,這件事是我所誤,理當由我承擔,你不該攔我,而該與我一同回去救局!”惜音劍雖無對敵時兇狠,那倔強的劍招卻令海逐浪頗覺為難。周圍兵士並非不敢上前,而是靠近了就不禁大呼驚奇,他二人一個手上有傷,一個刀不出鞘,刀劍之爭竟還如此糾纏,勝負難決。
“燃眉之急,你要如何救局?”當阡的聲音介入戰局,吟兒和海將軍皆是一震,海將軍當即鬆了口氣讓開,阡話音未落,已強行扣下了吟兒的戰馬,吟兒面上一驚,卻不停留要衝開這阻攔:“我不該自以為是地離開那裡,留下向清風和楊致誠兩位將軍……憑他們和李郴,根本是不可能敵得過叛軍,不可能的……”語氣裡,全然緊張、絕望和自責,這些,全然展現在劍意裡,這樣的吟兒,根本沒有絲毫的殺傷力。
阡沒有出刀,迅疾往她腕部內關穴上一按,順勢沒收了她手上惜音劍,堅定著語氣,認真地命令她:“像相信我一樣,相信你所有的麾下!”沒有什麼不可能,他聞知兵變卻不動聲色繼續下棋,真的只是因為,楊致誠和向清風還在那裡……緊隨而至的葉文暄一瞬動容,這一句,何嘗不使得心急如焚的小師妹一下子便震懾當場,心服口服?!
“林兄弟,這次翫忽職守的罪名,都由我海逐浪一人承擔,盟主她只是太擔憂林兄弟而已,如果一定要按軍令處罰,也全都算到我的頭上!”海逐浪走過來,極盡真誠。
“不,各人各司其職,我卻自作主張,這個罪名,無人能幫我承擔。”吟兒噙淚。
“戰事還沒有結束,何來這麼悲觀談罪名?此刻相距遙遠,即便是盧瀟單行或依然自己都難以救局,更何況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們,他們能贏。”阡輕聲告誡,“況且,這一次不是你們的過失,而是對我的警醒。只傳遞了命令獨獨沒有告訴你詳情,你自然要焦慮自然會違抗命令,所以,將來的每一戰,都不能讓你們各司其職卻毫無交流。”轉頭看海將軍:“而海將軍要聽令於盟主,更加沒有過錯可言。不過,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海將軍肅然點頭,吟兒同時看著海將軍與阡,心情平復,變得異常安靜,安靜卻也堅決:“從今以後,一定永不再犯。”
“那便平復了心情,坐等他們的好訊息。”這一刻,沒有人再有離開的想法。
那一天對吟兒來講,是如坐針氈的辛苦,度日如年的煎熬,若當時只有自己一個人,犯了錯,有了過失,一定會失去分寸,後悔不迭,恨不得立刻衝回去,但身邊有勝南,才不那麼焦慮,除了自責以外,焦慮是那麼微乎其微,只因為那句話麼,勝南說,要像相信他那樣,相信所有的麾下。這才將她從失去雲煙的感情廢墟里發掘了出來,原來,身邊還有一整個聯盟——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無限潛能的抗金聯盟……
“盟王,盟主,各位英雄,戰事告捷,向楊兩位將軍力挽狂瀾,助李郴寨主平定了叛亂!”捷報傳來時,吟兒如夢初醒。駐地盟軍將帥,全都如釋重負,繼而個個笑逐顏開。
“向楊兩位將軍,真是不負眾望。”海逐浪長舒了一口氣,撇過頭去,卻不免一愣,不錯,從相識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