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褲沒有再說話,他內容豐富地看了西褲一眼,然後歪著頭想心思。
後來,我問:“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西褲剛想說什麼,牛仔褲搶先說:“我們什麼都沒做,不知道怎麼就被抓進來了。”
白天跑了一天,後半夜睏意襲來,我終於支撐不住,靠在牆角睡著了。
朦朧中,聽到有人在說話,所說的話我一點也聽不懂,前言不搭後語,所問非所答,這可能就是江湖黑話。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走廊上昏黃的燈光,這才知道是牛仔褲和西褲在說話。
他們一直在悄聲交談著,好像此前就認識。但是,從古到今在江湖上流傳的黑話都是一些常用詞,而一些新詞他們卻不能用黑話表達,西褲的口中不斷地出現“發電機”,我想,可能他是偷竊發電機被抓住的。而牛仔褲是為什麼進來的?我始終沒有聽明白。
後來,他們停止了交談,響起了鼾聲。我又睡去。
打入盜竊團伙(1)
不知道睡了多久,留置室的鐵柵欄門突然響了起來,一名警察高聲喊著我的名字,要我出去。我睜開眼睛,看到初升的陽光照在走廊上,原來天已經亮了。
警察將我帶進了昨天的那個房間,我還坐在昨天的那張方凳上,警察威嚴地看著我說:“你的事情,我們都清楚了,你趕快說吧。”
我心想,壞了,那個牛仔褲可能是警察安插進留置室的便衣,或者留置室裝有竊聽器,要不,警察怎麼會清楚我的事情?
我只好一五一十地說了自己的情況,說自己是打入盜竊團伙的暗訪記者。警察驚訝地說:“這太危險了,你考慮過後果嗎?這些小偷都是亡命之徒,只要你露出馬腳,他們就會殺人滅口。”
我說:“我是暗訪記者,就是吃這碗飯的。”
警察出去了,把我一個人留在了小房間裡,房間門也沒有關閉,我走到了走廊裡,看到走廊沒有人,他們對我並沒有戒備。
幾分鐘後,那名警察進來了,他非常客氣地問我:“肚子餓嗎?要不要吃點?”
我的肚子確實餓了,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咕咕叫,我笑著說:“有什麼吃的,就拿點吧。”
那名警察又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提著三個大肉包子,我接過來,一口就咬掉了半個。警察邊給我倒水邊說:“我們轄區裡,有好幾幫小偷,抓了放,放了又抓,這都是些小毛賊,找不到賊頭,如果能夠找到賊頭,把這些壞蛋一網打盡就好了。”
我嚥下了口中的包子,說:“只要能打進他們內部,就能找到賊頭。”
警察說:“難度很大啊。”
我問:“那兩個都是小偷嗎?”
警察說:“是的。”
我說:“還是把我關進去,我透過他們找到賊頭。”
警察不答應,說這種暗訪實在太危險了。後來,我一再央求,他請示過領導後,才答應了。他說:“遇到危險,趕快撥打電話,我們馬上就會出動。”他告訴了我派出所的辦公電話,讓我牢牢記住。
我對這名警察心存感激。在所有部門中,公安部門是線索最多的部門,但又是最難採訪的部門。除非是跑公安口的記者,別的記者想採訪案件,必須經過政治處和宣傳處的同意,而經過這一程式審查後,新聞一般也就變成了舊聞。
後來,我和這名警察建立了非常友好的關係。
我又回到了留置室裡,依舊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牛仔褲問我:“他們問什麼了?”
我說:“沒有什麼,還是讓我承認偷東西。”
牛仔褲以一副見多識廣的語氣說:“不能承認,承認了你就等著蹲牢子;不承認,他就只能放你走。”
賊無贓,硬似鋼。果真是這樣。
大約是早晨十點左右,我們走出了留置室,牛仔褲和西褲臉上是一副“撥開雲霧見青天”的神情,我也喜形於色。
走在大街上,我說:“我們三人也是患難之交,一起吃頓飯吧。”
牛仔褲和西褲都爭先恐後地說沒有錢,我說:“我請客。”他們立刻又喜色盪漾。這是兩個很小氣的賊。
那一頓飯花費了我一百多元錢,他們不但點菜,還要喝酒,而酒又是價錢不菲的郎酒。酒足飯飽後,他們嘴角叼著牙籤,心滿意足地走在大街上,我對牛仔褲說:“大哥,把兄弟帶上,發財一起發啊。”
牛仔褲說:“你有點笨,我估計老大不會要你。”
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