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就好。”寧完我點頭,又安慰說道:“那麼不要怪大汗,大汗其實是很相信你們的,只是我們大金國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不得不這麼做——實話告訴你們吧。大金八旗的糧草,現在已經只夠維持到二月底了,急等著你們的糧食去救命,所以大汗不得不這麼做啊。當然了,銀子是不會少你們一分一毫的,我們大金汗仁慈愛民,是不會幹出強奪民財的事的。”
“寧先生,那你這次帶來了多少訂金呢?”王登庫試探著問道。寧完我陰陰答道:“道路艱難,時間緊急,所以我一兩銀子的訂金都沒帶來,不過你們放心,等你們的糧食生鐵到了遼東,大汗一兩銀子也不會少你們的。”
“問了白問。”王登庫悶悶不樂的閉嘴,心知努兒哈赤這次是狗急跳牆,自己們就算不想賒帳,也沒有辦法拒絕了。
……
寧完我把話說到了這步,八大蝗商就算想拒絕也沒有辦法了,無奈之下,八大蝗商只得一邊統計自己們手裡的存糧存鐵,一邊下令各地分號火速調糧調鐵,籌集努兒哈赤需要的物資,還有一邊去草原聯絡,商量重新開啟糧道。同時壯起膽子,打著拜年旗號去給黑雲龍送禮,希望黑雲龍能夠高抬貴手,放自己們的貨物過關,不曾想,黑雲龍居然和張大少爺一樣都是一個笑面虎,重禮照收,關門卻照樣盤查嚴格,根本不給八大蝗商半點可乘之機。最後又過了幾天八大蝗商求得急了,黑雲龍才對單獨前來拜訪的範永鬥摞下這麼一句話,“你去求張憲臺吧,嚴格盤查進出張家口的貨物,是張憲臺的命令,他只要開口,我立馬就松盤查,否則的話,借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隨便放你們的貨物過關——你們別看張憲臺長得文質彬彬,俊秀得象個黃花大閨女,殺起人來可比我這個老丘八還狠!”
“我們如果敢去求他,還來求你這個咋種韃子幹什麼?”範永鬥臉上賠笑,心中咆哮。猶疑了一下後,範永鬥試探著問道:“黑軍門,這麼說來,吳二華吳二掌櫃,還有馬俊馬大掌櫃,都是走通了張憲臺的路子,請張憲臺下令,讓你對他們的貨網開一面的了?”
黑雲龍不答,直到範永鬥又把五百兩銀票塞進了黑雲龍手裡後,黑雲龍才點點頭,小聲說道:“這話出了門,我可就不認帳,讓我對吳家和馬家商號網開一面,確實是張憲臺親自下的命令——我懷疑,張憲臺可能和他們定下了秘密交易,從他們的商號中抽成。”
“這,可能嗎?”範永鬥將信將疑的問道:“臘月十七那天,張憲臺和他們見面時,他們好象不認識啊?”
“這我就不知道了。”黑雲龍攤手,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範永鬥卻心頭猛的一動,心說不對,和那兩個活寶見面的第二天,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又化裝回到了張家口,難道說,張好古那條小瘋狗回來不是為了微服私訪,調查張家口的實際情況,而是為了和那兩個活寶達成協議,以扶持他們的商號為條件,從他們的商號秘密抽成?如果真是這樣,那張好古小瘋狗籠絡我們的事,就可以解釋了,他籠絡我們不成,這才扶持那兩個活寶,利用他們大撈銀子。
雖然得出了張大少爺很可能是利用吳二掌櫃和馬大掌櫃撈銀子的結論,可老奸巨滑的範永鬥卻說什麼都不肯放鬆警惕,去向那兩個活寶低頭,利用他們的商號把努兒哈赤急需的糧食送出關去,更不敢直接去和張大少爺交涉,以暗股為代價,換取八大蝗商的貨物在張家口進出無阻。因為久經風浪的範永鬥有一種預感,這件事的背後,或許沒有那麼簡單,很可能是一個張大少爺精心佈置的陷阱,在等著自己,還有其他幾個所犯罪行足以抄家滅族的蝗商。
明知道很可能是陷阱,可因為形勢所迫,範永鬥和其他幾個蝗商還是得絞盡腦汁的去打通糧道,去想辦法儘快把糧食運出關外,送到遼東獻給努兒哈赤,讓努兒哈赤用這些糧食餵飽建奴八旗的禽獸畜生,更好更快的屠殺殘害漢人同胞,然後再賺取建奴從漢人同胞手中劫掠而來的銀子。範永鬥正束手無策間,一個年輕男子忽然攔住了範永斗的馬頭,向範永鬥恭恭敬敬的作揖鞠躬,操著一口山西口音說道:“範大掌櫃的,許久不見,晚輩給你請安了。”
“謝了。”範永鬥先隨口答應一聲,再定睛細看來人,發現眼前這傢伙大概二十四、五歲,濃眉細眼,相貌平平,身上穿著補丁摞補丁的破舊皮襖,漿洗得發白的褲子上和狗皮帽子上也全是補丁,看上去簡直就象是一個張家口邊市上常見的搬運工人。不過範永鬥再仔細一回憶時,不由笑道:“王少掌櫃,看來你山西第三摳的名字還真不是白叫的,這麼冷的天,你還穿這麼舊的袍子,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