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揣著這個疑惑從孃家往回走,她在水果街道口碰見了大熊。大熊正在那裡和一位顧客談生意,看見文竹後他朝她揮了揮手。文竹走了過去,大熊繞開客人對她說:“晚上我請你吃飯。”文竹很清楚大熊說要請吃飯的意思,她朝狹長的水果街看了一眼後說:“好吧,一會兒你用車接我,我在街頭的電線杆前等你。”
做過好事後文竹一邊穿內衣一邊對大熊說:“你上次介紹的那個診所生意真好。”
大熊說:“要不好我怎麼會向你介紹呢?那診所是我一個朋友的父親開的,這幾年賺死了。現在的人都喜歡得怪病,一般醫院治不了的就去那裡。”
文竹說:“我上次在那裡碰到我公公了。”
“你公公那老騷驢病了?”大熊說。
“他帶葛惠珍去看病。”文竹拿不準到底該不該對大熊說這個,不過她終究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口。她想著也許能從大熊這裡獲得更多關於葛惠珍的資料。
“是嗎?這個有可能,葛惠珍怕見光的病也許能治得好。”大熊說。
“你說人怎麼會得上怕見光這種病?”
“這個我怎麼知道,可能是當妓女的時候哭得多了就患上了。”大熊充分發揮著自己的想象力。事實上他對葛惠珍的記憶很淺也很模糊。
“那你知道她和鹿家有什麼關係嗎?”文竹說。
“鹿家?她會和鹿家有什麼關係呢?要說真有一點兒關係那就是她的女兒宋家惠曾經和鹿恩正談過戀愛,不過那是六十年代末的事情了,過了去多年了。”
文竹咬著右手指甲,思緒陷入了極端的雜亂無章。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文竹經常會無端地思考起葛惠珍和鹿家的關係,她想葛惠珍很可能就是母親所說的紅香小姐,然而讓她始終想不通的是,被鹿家送回山寨的紅香怎麼會重新出現在同州城。
###康下班到家時文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她指著廚房對他說:“我買了煎餃,還熱著呢。”###康走進廚房,然後端著餃子走了出來,邊走邊吃。###康吃完餃子後,拿著收音機去了臥室,在臥室門口他對文竹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文竹回過神說:“那你說我在想什麼?”
###康卻不說話了,躺到床上去擺弄他的收音機,刺刺啦啦的聲音很難聽。文竹不放過他,逼近床沿再次問道:“你說我在想什麼?”
“你在想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事。你瞞不過我。”###康說。
文竹說:“哪個女人?”
###康卻把收音機抱在胸前,別過頭去了。文竹看了他一眼,悻悻地出了臥室,她想###康這個神經病怎麼就能看到她心裡去呢,在臥室門口她聽到###康在身後說:“你們每個人都在琢磨她。”
紅香 第十三章(4)
文竹厭惡地看了眼###康,反駁道:“你錯了,我是在想我們什麼時候會有孩子,你難道不覺得我們該有個孩子了嗎?”說到孩子的時候文竹的心裡忽然有一陣惶恐襲來,她在恍然間看到大熊瘦削而蒼白的裸體向自己撲來。###康沒有回應,他沉著臉想了會兒什麼,又繼續聽他的收音機。
文竹的算盤打得很精,她向所有人隱瞞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文竹想,如果葛惠珍真的是母親所說的那位紅香小姐,那她就是同州目前的首富鹿恩正的生身母親。她想,如果想辦法讓他們母子相認,那樣她將理所當然地和鹿家成為了親戚。
文竹覺得她碰到了一個足以讓自己命運改變的機會,她靜靜地坐在陽臺上思考著該如何開啟罩在這個機會之上的幔帳。對面陽臺上的燈火在深夜裡明滅不定,她忽然間覺得那燈光正若星星之火,恍然間點燃了她的某種慾望。
文竹選了一個日子去了紅香和李秉先所住的家。是紅香為她開的門,門開啟後她給了文竹一雙拖鞋文竹有些緊張地坐在沙發上環視黯淡的光線中一塵不染的客廳,她看見桌子和椅子擺得整整齊齊的,靠窗的小圓桌上有隻紫色的花瓶,裡面插著白色百合。文竹驚歎於葛惠珍把房間佈置得那麼幹淨和利索。
紅香拿著洗乾淨的蘋果說:“吃個蘋果吧,這是你爸爸帶回來的,說是陝西白水的蘋果。”文竹連忙接過蘋果,她說:“惠媽媽的房間真是漂亮,怪不得爸爸喜歡住在你這裡。”紅香裸露出的半邊臉上劃過一絲淡淡的紅暈,她對文竹忽然稱呼自己為惠媽媽有些驚訝,她說:“人老了沒事做,就只能收拾屋子。”
文竹說:“惠媽媽真是謙虛,我們年輕人就是沒這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