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不過,這些卻也不能成為他去死的理由,甚至於,他在強撐著,他不希望自己的生命力就如此的耗盡。
並非是還苟且而卑劣的貪圖著性命,而且,也不可能會有任何一個處於這樣境地的人還想要活下去吧,那痛苦已經足以將單純想要生存下去的意志磨滅了,雁夜所想要的只是減輕自己的孽債吧,或者,他始終難以放棄那份執著……
他不願意去承認,不想要去將那句還在腦海中迴盪的話語視為葵所說的言辭,他無法承認自己的動機中有著所謂的“私心”,所以,他要證明,即使,此時此刻,他的內心已經在動搖中被研磨的產生著撕裂一般的疼痛……
這個男人終究是陷入到了夢魘與執念的泥潭,甚至於開始否定自己正確的認知而掙扎,在作為旁觀者的肯奈德眼中,這只是在加快他自己溺死的速度而已,不過,他並不會阻止。
既由於這是削弱、消耗saber的好機會,也是由於名為間桐雁夜的男人已經無法回頭了,不讓他繼續的將這執念貫徹到最後的話,他就真的會完全的“死去”的吧,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又或者是無私還是隻為自身的憤恨、怨憤、嫉妒,在此時,都不再重要,他想要的只是繼續這路……
……
如果面前的敵人仍舊是那能不斷成長的巨人的話,即使無法解放手中的寶具,即使必定會輸,即使她的戰鬥將在此刻止步,以saber職介降臨於此世的騎士王也絕對會舉起手中之劍,全力的戰鬥,縱使陷入那樣的絕境,她仍就不會忘記她手中之劍的名字,“誓約勝利”,可是……
現在,身為騎士王的少女,根本難以揮出哪怕稍微有點力量的一劍,她早已放棄了抵抗,放棄了反擊,放棄了所有她應該在這時候做出的行動,她早已完全的失去了要勝利的心,失去了作為戰士的鬥志,剩下的,只有可悲的哀慟聲……
毫不留情的,卻總是能夠避開要害的劍被黑色的怨靈揮動著,暢快淋漓的揮動著,而此刻陷入了痛哭的騎士王則被這大開大合,狂氣而怨念的劍不斷的擊飛,然後站起來,然後再擊飛……
她能夠感覺的到,那份怨恨,她此刻能夠做到的一無所有,即使是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呼喊,也只是無濟於事,因為無法去背叛、怨恨,而讓自己發狂的騎士所想要的,也是這樣的、作為一個人的“怨恨”,只有如此,他才能獲得那被所謂的理智與夢想所限制著的人性。
正如完美的王是痛苦的一般,完美的騎士也是痛苦的,不過,和那完美的王不同,完美的騎士無法在承受了,於是背叛,於是破碎,於是在此刻成為惡鬼……
saber原本相信,就算是因為一些不可避免的理由而兵戎相見,但高潔的內心依然是相同的,都仍然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們,一方是體現騎士道的臣子,一方是體現騎士道的王者,她覺得,這永遠都會保持下去,這就是所謂的“正確”……
可是,這終究不過是“王”的一廂情願而已……
面前的一切,就是證明!
“吾友啊——你,對命運如此絕望嗎?難道你在用憎恨詛咒為你帶來絕望的王和國家嗎?”
完全是顫抖著的,無力的聲音,伴隨著失去了勝利之輝的聖劍被壓制,完全頹廢了的騎士王少女,低著眸,只能從金色的髮絲間,瞧見那憂鬱至極的翠瞳,與泛著光澤的水花……
“我們明明原本抱有同樣的夢想,都為救國搭上了生命,如果我們的志向沒有差異,那麼,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絕對會將憎恨壓在心底……所以——你後悔了嗎?”
是的,後悔了……
無聲的做出著回答,墮落為惡鬼的騎士只是用那化為了魔劍的不毀之兵繼續的對著他所愛戴的、尊敬的、虧欠的、怨恨的、憎惡的王揮劍,他期望的,只是他的王也憎惡他、怨恨他,因為憤怒,因為阻礙,來對他揮劍——
他所希望的,只是“希望王像一個人一般”這樣的希望……
“所以,果然,還是我做錯了啊……”
像是明白了一樣,頹廢的少女身上再次的出現了不屈之息,而她的目光則全然的被姿態所阻擋,在下一刻,她動了,握住了那劍,以勝利與榮耀為名的聖劍,然後用最為普通的方式、沒有技巧,沒有什麼躲避難度的,刺出了這一劍!
“噗嗤——”
沒有任何阻礙的刺穿了那漆黑的魁梧身軀,對心臟造成了致命的創傷,此刻,沒有誰能夠看清楚騎士王的正臉,也不會有任何人能夠看清那更加憂鬱、清澄,似水般的翡翠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