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喜歡的時候讓人來到這個世界,可是不想要的時候就把他們扔掉了,過分……”
她忽然想起在阿姨家的那隻土黃sè斑點的貓,爸爸老覺得它長得像顆土豆,在外面見到它的時候,自己也會餵它一些麵包的碎屑吃。
很胖的小貓兒,在她放下碎麵包屑的時候會湊過來,用舌頭tian她的指尖,還會懵懂的出叫聲。
剛開始的時候,它被主人寶貝得不得了;但是當它長大了,喜歡拿爪子撓主人的真皮沙和mao衣,就被人覺得越來越討厭;終於有一天,徹底的被人厭倦了。
到後來,有希終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見到那一隻看起來很像是土豆的小貓兒了。
她一直沒有去問過它究竟去了哪裡,可她也不再喜歡阿姨家的糖了。
她不懂什麼是蓋亞,可是她覺得,喜歡就拿來養,等到不喜歡了就丟掉,是很討厭的人。
有看不見的手mo了mo她的頭,長孫武看著失落的nv兒,低聲的笑著:“有希,你要明白,人類可不是不喜歡就可以丟掉的東西啊。”
“人比你想象的要堅強得多,也叛逆得多。”長孫武的視線穿過漫長的距離,看到極遠處在蒼白大地上緩緩行進的一襲紅衣。
“他們可以因為信念而將自己的腳印烙在這個世界的巔峰,也能夠在執著的驅動下,穿過世界上最寬廣的沙漠。”
枯朽的僧人手持著轉經筒,低聲的唸誦著**,拖著陳舊的紅衣在雪原上前進,腳步緩慢卻執著,在雪地上印下一行腳印。
踩著陡峭的山道,腳步不曾停留。
長孫武看著他的身影,感嘆道:“人類啊,可是不論赤道或者極地,都能夠頑強生存下來的生物。”
有希注意到他的視線,掏出望遠鏡,看到僧人的艱難跋涉。
“他在幹什麼?”
長孫武搖頭:“不知道,或許是苦行歸來,或者是準備到什麼地方。”
“我們能幫幫他麼?”
長孫武搖頭,低聲的說道:“他能做到的。”
“哦。”
父nv兩人默默的看著僧人在山路上艱難跋涉,腳趾從草鞋的破dong上1uo1ù出來,鼻子在冰冷的空氣中吐出一行白氣。
從陡峭的山道上走到盡頭,枯朽蒼老的僧人有些破舊簡陋建築之外停下了腳步,將腳上的黑泥蹭在石板上,然後推開了腐朽的木mén。
牆內除了一口沉重的黃銅大鐘之外,只有一張還算厚實的草蓆鋪墊在石板上。
僅有古舊的亭子為他遮住天空中飄落的雪,但是卻阻不住寒風吹拂。
隨手將手中的轉經筒放在身旁,面板黝黑的老僧人從懷裡掏出一塊早就冷掉的饢,開始大口的吃起來,在旁邊的缽盂早就裝滿了半融的雪水,任他飲用。
在寒風之中,他1uo1ù著肩膀,似乎感覺不到寒冷,靜靜的進食,無聲之中臉上帶著滿足的喜樂和安然。
沉默的等待著太陽昇到頭頂,他從草蓆之上起身,握緊被懸掛著鍾槌的繩索,枯瘦的胳膊上積蓄著力量,隨著腳步將鍾槌緩緩拉起,下一刻,沉重的鐘槌撞擊在古舊的大鐘之上。
於是低沉的鐘聲響起,向著四周回dang,蒼老僧人的臉上無悲無喜,只將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面前的事情上。
這是持續了半生,也將在接下來的日子中持續下去的事情。
他從沒有想過,在空寂的群山中,鐘聲響給誰去聽呢?
或許,只要他來過,敲過,鐘聲響過,對於他就已經足夠了。
不知道多少年前苦行的僧侶們在山巔之上,用一生的時間去建造了小小的房屋,然後將沉重的大種鑄成,又費盡常人難以想象的心血,一點一點的將這一座黃銅古鐘搬上了這一座山峰。
從此之後,日日晨昏時分,便有鐘聲響起。
鐘聲中蘊含的執著,還有半世誦佛所帶來的慈悲驅散群山之中繚繞升起的惡意氣息,在這一片雪原之上清理出一片純淨的空間。
鐘聲嫋嫋,然後,風起雲湧。
蒼老僧人所無法察覺到的洪流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這一片殘留著世界上最後一絲希望的大地上匯聚成海洋。
就好像由整個世界的人類意識所組成的龐大生命,從蟻巢中昇華出的蟻群意志,無法被觀測,但是卻真實而不需的存在著。
它本就是無處不在的,hún沌而莫名的,無數人jiao織的意念構成了它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