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人不置可否,葉伯庭到內間正要去抱已睡的孩子,窗子微響,一人瀉入道:“葉伯庭,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冷血動物!”
“又是你……”葉伯庭就怕兩個人,一是凌鶴,一是“惡扁鵲”,如今自然又多了一個馬芳芳。
“惡扁鵲”自江杏死後,情緒上本已春風化凍,現在又結了冰,他冷峻地道:“你摸他一下試試看!”
葉伯庭還真不敢去摸。
此刻他們的目的已達,不走何待,立即退出外間,蒙面人已先走了一步。
葉伯庭迄今未找到他的兒子,還以為被馬芳芳宰了,而馬芳芳既然要他向凌鶴報到,以為必是凌、姜、曲等授意馬芳芳這麼作的。
所以他此刻和“惡扁鵲”的心情同樣地惡劣。
當“惡扁鵲”發現凌鶴和姜不幸都倒地不起,而凌鶴又是滿臉血汙時,他是內行,並不重視他的一臉血汙,立刻去試他的心脈。
“惡扁鵲”忽然鬆了手抱著頭,發出一聲狂嗥。
這不像人類發出的聲音,而是受傷的困獸的悲嗚,何以如此?因為他是“惡扁鵲”。
“惡扁鵲”是武林獨一無二的名醫。
他忽然又抱起凌鶴,原地打轉,把面頰貼在凌鶴血汙的面頰上,淚水在醜惡的面孔上流濺。
院中有兩人飄落,一是曲能直,一是蕭娟娟,二人是悸震,愣了一下,接著驚呼著撲上。
“是誰?”蕭娟悲嘶著、扶摩著凌鶴的臉。
“惡扁鵲”喃喃地道:“是蒙面人和葉伯庭……”
曲能直道:“師父,難道就沒有辦法治療?”
“惡扁鵲”仍在打轉,且喃喃自語,只是聽不出他說的是什麼?
他在不久之前,對自己已失去了信心,一個對自己自失去信心的人,就會繼續做離譜的事。
但他認識了凌鶴,是凌鶴感化了他,這比救他一命還重要。如把“學之染人,甚於丹青”改為“德之染人,甚於丹青”似乎也無不可。
“惡扁鵲”不救人而抱著人原地打轉,卻惱了蕭娟娟,她厲聲道:“‘惡扁鵲’!”
“惡扁鵲”憬然道:“你……你叫我‘惡扁鵲’?”
蕭娟娟大聲道:“你是不是‘惡扁鵲’?”
惡扁鵲茫然點頭,道:“彷彿覺得,我是‘惡扁鵲’。”
蕭娟娟厲聲道:“既是‘惡扁鵲’,為什麼還不救凌大哥和姜姐姐?”
惡扁鵲忽然悲嚎著,道:“娟娟,我也是個凡夫俗子,我救不了他……”惡扁鵲居然嚎啕大哭,就像一個被奪走了玩具的小孩子一樣。
這時姜子云也回來了,當他問明瞭一切,忽然跪在“惡扁鵲”面前,連連磕頭道:“前輩……你無論如何要救救少主人,你一定要盡全力……前輩,如果你也不能,這世界上也就沒有能救他的人了!”
姜子云失去一腿一臂,跪在地上流淚,旦瑟索顧抖。
“惡扁鵲”把凌鶴放在床上,卻先把姜不幸救醒,姜不幸見凌鶴還是一樣,再看看“惡扁鵲”師徒的表情,慘呼一聲,又暈了過去。
凌小鶴被驚醒在內間大哭,此情此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淚下。
蕭娟娟去抱起孩子,對曲能直道:“曲大俠,請你也看看凌大哥,就真的沒有救了?”
曲能直當然清楚,只要還有辦法,“惡扁鵲”絕不會不救,但他還是上前檢查試脈。
盞茶工夫,曲能直嘆口氣走開,娟娟走近道:“曲大俠,怎麼樣?”
曲能直道:“娟娟,你還是去問家師。”他把姜子云拉了起來。
“為什麼要問他?”
“因為他比我高明。”
“你告訴我,凌大哥的情況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
曲能直只是微微搖頭而不出聲,蕭娟娟怒極,道:“我看你們師徒倆差不多,都是怪物!”
姜不幸再次醒來、蕭娟娟把小鶴塞給她,這一手有點用,看在孩子份上,她必須剋制自己。
“前輩!”姜不幸問“惡扁鵲”道:“是不是凌鶴已經無救?”
“惡扁鵲”道:“不……不!”
“不,那就是偏榮你快點救醒他。”
“不,不……”“惡扁鵲”有點語無倫次。
娟娟也許是急瘋了,忽然扯著他的耳朵大聲道:“你到底是聽清楚了沒有?”
“惡扁鵲”居然不以為懺,這是因為他忽然感到自己“惡”是夠惡,“扁鵲”二字卻還夠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