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並無席位次序,她的第一杯酒,不一定敬給哪一位……誰若有幸飲到,在下就將此姬贈予他。諸位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客人們又是一番議論。其實呂爺所提的方法,很容易作弊,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主人前前後後一番精心準備,迥異於往年,必然另有目的,不過沒有人反對,客人們只好奇:如果呂爺已內定人選,即將被敬第一杯酒的貴客,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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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舞姬依次進入廳堂,各自端著用玉盤呈的酒具。
突然一陣沉寂,大廳內鴉雀無聲。客人們的目光立時集中到最先進入的紫衣舞姬身上。只見她膚如凝脂,真如玉人一般,其美無法形容,只因不施半點胭脂,在紫衣映襯下,臉色顯得過於蒼白。
長安君最先留意紫衣女子的一雙素手,與羊脂玉製的托盤玉色相若,光滑細膩,當即心中讚歎不已,好生羨慕第一個被她敬酒的客人。
但當看到女子面容,長安君一下子目瞪口呆,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駭然道:“那不是……不是……令……”見子桁臉色一沉,他驀然住口。
眼前美人一步步竟衝他們走來,越走越近,容貌分明與楚女一模一樣。
長安君終於忍不住低聲問:“世上竟有這麼相象的人?還是……還是閣下另有一個妹妹……流落民間?”除非孿生姐妹,否則怎麼可能長相完全相同?甚至連走路姿態也一樣?長安君斷定就是同一人,但冰兒既為楚國王族女子,如何突然成為商人府中的舞姬?還跳得那樣出色?
第七節 金蟬脫殼(8)
其實子桁從王姬一進來,就認出了她,驚怒不已,但礙於場合,表情裝得若無事。此時聽到長安君的詢問,他一時想不到合理的解釋,於是重重“哼”了一聲,臉上顯出怒容,並不回答。長安君被子桁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得不敢再問。如果妄加猜測,得罪了楚國王孫,婚事恐怕馬上告吹。
呂爺察言觀色,注意到秦國公子目光始終不離紫衣女子,誤會成驚豔之意,為選對這份“重禮”暗自高興。他事先已通知下人吩咐女孩將第一杯酒敬給左首第五位客人,見她果然乖乖端酒上前,大為放心。
子桁目光注視著敬酒之人一步步走近。姬冰心中震驚,不亞於對方。她一直低著頭,不敢對視,只慢慢地走過來,每走一步似乎都有些猶豫。好不容易走到子桁面前,她突然站住,躊躇了一下,又邁出一小半步,席位之間緊挨著,到了長安君面前。
長安君感到意外驚喜,然而還不等他表現出來,女孩又往回稍退半步,站在那裡猶豫不決。終於她下定決心,又往前走一大步,屈膝將玉盤放於案上,將一杯酒遞給最近席位的客人,輕聲道:“請用。”
信陵君非常意外。他明明看見女孩先往子桁的席位走去,然後又停在長安君面前,萬萬沒想到這杯酒最終敬到自己頭上。
“這……會不會搞錯了?”信陵君也認為主人早有安排,可能女孩過於年輕,沒見過大場面,一時認錯了人。他看出女孩舉杯的手微微顫抖,顯然非常緊張。信陵君不想讓主人為難,因此沒有伸手去接。
“沒有錯!” 姬冰用眼角餘光看到呂爺臉色十分難看,而子桁那邊她根本不敢看,“您是這裡最尊貴的客人,沒有君侯當日率領魏軍救趙、保全邯鄲的義舉,今日在座諸位,誰還能平平安安享受這宴會之樂?這杯酒不先敬您,又敬誰呢?”一口氣說完,她如釋重負。
話音剛落,客人們立時亂了起來。信陵君竊符救趙的義舉,天下人皆知,趙人最為感激。想不到竟然有幸見到君侯本人,在座凡是趙國商人,差不多都紛紛起身走出席位,上前向他行禮致意。除了子桁之外,所有人想當然以為呂爺指使“舞姬”敬酒,必是為了巴結這位大名鼎鼎的魏國公子。合縱之會的訊息已漸漸在邯鄲城裡傳開,信陵君是公認的合縱長最佳人選,相當於六國盟主。不免有人暗罵主人趨炎附勢,想溜鬚拍馬又不留痕跡,卻不知呂爺早就怒氣衝衝,但無法當眾發洩,臉上的笑容已然僵硬。
敬酒之後,舞姬們紛紛退出,接下來的宴會氣氛卻越來越熱烈,客人們或是聚在一起議論失蹤的砥厄之玉,或是找機會與信陵君攀談一二。
子桁終於藉口府中有事,先行退席。呂爺再三挽留不住,暗自盤算補送雙倍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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