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的死事,和咸宜公主是有關的,她敏感,也警惕了——這一宗往事,只要有任何的揭發,自己就會不保性命!她恐懼著,悉心應付。
於是,高力士又提到壽王,然後及於壽王妃,他說,皇帝自武惠妃故世後,很少行樂,但在玉真觀相遇壽王妃時,卻擂了一次鼓。
憑著這一句話,咸宜公主立刻悟解了。她說:
“壽王純孝,我想,他一定知道怎樣侍奉父皇!”她稍微頓歇,再笑著:“阿翁,人言壽王妃很像我故世的母后,看來,父皇對母后的感情,至今未替——”
高力士對人,自始至終是謙和與表現愉快的,他對咸宜公主的答覆感到滿意,宮廷中事,不能講得太明顯,他以為自己已經把要說的說盡了。咸宜公主,必然會竭盡所能去做的。
於是,咸宜公主單獨到諸王宅去看弟弟。
沒有楊玉環在場,咸宜公主坦率地把高力士來訪的事說了,壽王如受到雷殛,全身都抖顫著。
“阿瑁!”咸宜公主的手按在弟弟的臂上,低沉地說,“你要冷靜下來,這是關係非常的大事!”
“這……這從何說起,父王對玉環,父皇——”
她以一個手勢制止弟弟,忽然轉為嚴肅:
“阿瑁,你已不是孩子了,你得定下來。提到三位皇子的死事,你應該想想這一句話的意義!”
壽王在非常的激動中,雖然三位兄弟的死事極為嚴重,但是,他和楊玉環恩愛夫妻,父皇的用心,使他不能再忍。平時的理性與利害觀念,此時已喪失,他沉聲說:
“不行,我怎能做這樣的事?父皇也不應該做如此不合倫常的事出來!”
“阿瑁!”咸宜公主用了含有威嚴的低聲叫出,“你怎可如此說?倘若這幾句話為第三者聽到,你會怎樣?你的孩子,還有我,會怎麼?”
壽王一愣,垂下頭來。
“阿瑁,我不能完全瞭解事件的真相,父皇的真正意向如何,高力士並未說明,他只說,母后故世後,父王在宮中鬱鬱寡歡,只有見玉環時才有好興致,就是這樣,究竟是如何安排,不能亂猜。只是,高力士忽然在談玉環的事時,提到三皇子之死,此事過去已很久了,近來,也不再有人談到它,高力士向我說,我以為,這是最重要的一節,你冷靜下來,想一想!”
壽王的激動因於姊姊的一席話而平息下來,他怔忡,凝看著咸宜公主,忽然,他流淚了,低說:
“那不過是威脅,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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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貴妃》第二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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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說話又被咸宜公主阻斷,姊姊發現弟弟的情緒太激動,不可能商量事務,她低聲說:
“你在此自己想想,我去和玉環談,再來找你。”
於是,咸宜公主在壽王府的樂室中找到了楊玉環——她沒有把皇帝所賜的婆羅門樂章帶走,但是,前此不久,皇帝派人送了來,楊玉環雖然在逃避皇帝,但她喜歡音樂,這幾天,正潛心於看樂工們修改的婆羅門樂章,同時試奏。
咸宜公主進來,她才放下琵琶而匆匆出迎。
於是,咸宜公主邀她入臥內,遣開侍女,先問她見皇帝的情形,楊玉環早有所感,率直地說了一些經過,反問咸宜公主,是否受玉真公主之託而來?
咸宜公主搖搖頭,把楊玉環所說再加思量,這樣,她進一步瞭解情況,她想:“父親顯然要奪媳了!”但她又明白,這不能直說的,於是,她婉轉地把高力士來訪的事詳細相告,接著,她說:
“玉環,母后故世後,我對宮中的事隔膜得多了,我不知道玉真公主在中間做了些什麼,但高力士來說到三位皇子的死事,卻使我害怕!”
“三皇子早就死了,而且,和阿瑁又有何關?又為何把我的事纏入呢?皇上對我——公主,我那次在驪山裝病而先回長安,就是躲開皇帝,皇上要我陪他玩,我發現那不只是大家在一起玩玩而已!”
“玉環,讓我先告訴你,三位皇子的事件,和阿瑁,和我們其實都無關的,但外人以為,三位皇子之死,起因是已故的母后想以阿瑁為太子,那樣,阿瑁就無緣無故地被戴上了一隻帽子,倘若有人中傷,阿瑁,你,還有你們的孩子,可能會被殺,即使減一等,是阿瑁和你死,孩子流放嶺南——”
“噢,公主,兩個孩子那樣小。”楊玉環失聲說。
“玉環,不要著急,我不知道底細,但是,我想,你是父皇的媳婦,由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