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在紅唇中的喃喃自語傳入敖廣耳中,令無情如冰的臉孔泛起笑意,他輕輕地放下手中的饅頭。
皇甫清狂迫不及待地問,「吃完了嗎?」老實說,即使敖廣沒吃完,他也不許他再吃下去了。
敖廣點頭,人間的食物對他來說本來就不是必要的,吃不吃也沒分別。
他的頭剛點下去,皇甫清狂便揚聲叫喚,「小左,快進來!」
穿著深綠直裾長袍的小左不情不願地從外面走進來,在皇甫清狂示意下拿出腰間的一串鎖匙。
「少爺,當真……當真要放了他。」拿著鑰匙的手抖個不停,就是不願插入鎖匙孔中。
摸著長髮,皇甫清狂好笑地勾起唇角,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要是他逃走,那怎麼辦?」小左將眼瞪得大了好幾倍。
努唇,皇甫清狂道,「逃?門外有證院守著,這裡又不是城裡,你怕他會到哪裡去?」
其實逃了又怎樣?他根本半點也不介意,隨便到外面再捉一個就好了,最重要是在他逃走前,別忘
了先令園中的桃樹都開滿花。
皇甫清狂好看的臉上泛著愉快的笑容,惑人的眸子向窗外光禿禿的桃林盼去,眸中是深深的期待與
雀躍。
「但是……」小左依然皺著眉頭,不想為敖廣解開鐵鎖。
逃走也罷!他最怕的是別的!
他咬著唇,欲言又止,幾天來發生的詭讓事件,他和小右已經向皇甫清狂說過幾次了,只是,皇甫
清狂生性狂妄,幼習俠家,最討厭怪力亂神之說,反而把他們責罵了一頓。
「別囉嗦了!快解開他。」即使他不說出口,也知道他在想什麼的皇甫清狂將眉頭一蹙,伸手在小
左的額頭上用力地叩兩下。
厲言之下,小左終於抖著手將鎖匙插入匙孔內,『喀嚓』兩聲,鐵鎖應聲而開,小左又跪到地上解
開敖廣腳上的鐵鏈。
鐵鏈剛被解開,皇甫清狂已拉著敖廣的手,向外走去。
他的手剛握上來,敖廣第一個反應是將他的手丟開,不過,當帶涼的掌心貼上他熾熱的掌心時,一
種說不出的感覺閃電般掠過腦海。
皇甫清狂出生富饒,一雙手自然保養得怡,白皙柔軟,就連指節間的骨頭摸上去都是那麼地舒服。
短短一瞬間,敖廣已覺得自己迷上了這種觸感。
放任皇甫清狂牽著他,一直奔跑到桃林下。
那些桃樹少說也有八、九十株,待到三月春暖時盛開必定壯觀非常,可惜現在是正寒風獵獵,
梅花落盡千千片,人人都忙著賞梅、詠梅,偏偏有個怪人不看梅花,而要看桃花。
敖廣銳利的眼睛不住打量一手拉著他,一手指著桃樹指點的皇甫清狂。
「到底行不行?」久久得不到響應,皇甫清狂不耐煩地搖著他的手。
敖廣回過神來,將目光從皇甫清狂身上收回,仰頭看向桃樹。
用法咒直接令花開,還是用別的手段加以掩飾呢?
微微躊躇之際,眼角不經意地掠過躲在遠處偷望他的小左,他正用一種彷佛看著妖魔鬼怪的害怕目
光向敖廣上下打量。
見此,敖廣冰冷的唇角勾起一個陰森的弧度,緩緩地說。
「水,熱水。」
「水,熱水。」
就是因為這三個簡單的字,小左和小右在寒天的園子裡架起柴火用鐵鍋燒溶雪水。而且燒的不只
是一個鐵鍋,而是九十八個一一每棵樹下一鍋熱水。
小右負責加柴,而小左則忙著用鐵鏟將雪鏟到沸騰的鍋內。
四周冷風颯颯,他倆卻熱得滿身是汗,人與桃樹都籠罩在白茫茫的熱氣中。
「***!混蛋!」小左壓著嗓子不停地罵著粗話,最教他忿忿不平的是在不遠處的涼亭內,敖廣正
抱著皇甫清狂舒適地坐著。
一句鬼話,害他累個半死,也不說清楚水要燒到什麼時候,難道就這樣一直做下去嗎?
而且,總不會燒燒水,樹就開花吧!
他含在喉嚨的嘀嘀咕咕,坐在涼亭內的敖廣可聽得一清二楚,臉上掛著冷笑。
「表情別這麼可怕。」皇甫清狂伸出中指,在他的眉心輕輕揉著。
敖廣抱著皇甫清狂是小左的主觀錯覺,正確來說,應該是皇甫清狂坐在敖廣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