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眼睛沒日沒夜地凝望萬年不變的
海底星光。
龍王寢宮形同虛設,『冰晶龍床』縱有百般好處,亦無用武之地。
而如果說往日它是受到漠視,那麼今天它就是受到侮辱。
敖廣一聲令下,龍宮婢女將一層又一層的金絲羽褥鋪在『冰晶龍床』上。
「還冷嗎?」
抱著皇甫清狂坐在躺椅上,用自己的體溫暖著他冷凍的手腳,敖廣的眉心蹙著,形成了幾道刀削的
痕跡。
「還是很……很冷……」皇甫清狂的牙關上下打著震顫,努力地將自己蜷曲成一小團,縮排敖廣懷
內。
「抱歉,我忘了提醒你那張床的事。」敖廣大感內疚,拉起他冷得像冰塊的手在唇邊呵著熱氣。
眼角朝那張大床一瞥,皇甫清狂餘悸猶存地縮一縮肩膀。
剛才走到床邊,他只是好奇地用指尖輕輕地摸了一下,冰冷立刻徹骨襲來,手腳都僵硬了,牙關亦
冷僵了,叫也叫不出來,幸好,敖廣機伶,立刻將他拉開。
依偎著敖廣高溫的身體,皇甫清狂的身子漸漸地暖和起來,經過多番擾攘,無論身,心,神智皆已
疲憊不堪,這時枕在敖廣結實溫熱的胸膛上,便不由得打起呵欠來。
幾名女官亦已設好床榻,敖廣抱著他走過去,在女官侍奉下褪去衣裳,正要下榻安寢之際,一直昏
昏欲睡任人擺佈的皇甫清狂反而清醒過來。
鳳眼不安看了一眼鋪著尺餘厚褥看似溫暖的大床,再看一眼晶瑩的地板,細細地審度過後,他不情
不願地說,「我可以睡在地上……」
看著他噘著嘴,言不由衷的樣子,敖廣心中好笑,也不說話,直接抬起臂膀,將他拖到床上。
羽褥柔軟如棉,可是依然擋不住『冰晶龍床』的迫人寒氣。皇甫清狂冷得打哆嗦,立時便跳了起來
,橫眉怒目地罵道,「這是什麼死人床!我不要睡在這兒!」
「乖……這對你的肚子好。」在旁邊躺下的敖廣伸出手,便將他按在床上。
「杜紫?什麼杜紫?」他的話皇甫清狂一時聽不明白,只是,看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便心中有氣,
他是妖怪,自己可不是!睡這麼冷的床,是要冷死他嗎?
他想也不想,便瞪著敖廣說,「我不管!我不要睡在這兒!」
敖廣依然冷靜如恆,淡淡地說,「不會冷。」
說罷,伸手在他小腹上輕輕一拂。
立刻地,一股一直隱藏的熱氣在小腹之內鮮活起來,流通血脈,冰冷僵硬的四肢登時軟了,皇甫清
狂忍不住舒暢地輕吟一聲,「唔……」
「睡吧。好好地睡一覺。」敖廣用手在他光滑的背上溫柔地輕輕掃動,低沉的聲音就如同最好的催
眠曲子。
皇甫清狂真的累了,眼皮一直垂呀垂,但是,他還是很努力地支撐著,不讓自己睡去。因為,有一
件事,他一定要先說清楚。
「你對我很好,不過……我不會用我的愛……來作為報答。」言下之意很清楚,是告訴敖廣,別妄
想他會因為小小恩惠而愛上他。
敖廣在聽,細心地聽,接著,不冷不熱地說,「做事要求報答的只有人類。」
瞪了他一眼,皇甫清狂還想說什麼,卻在下一刻被掩住唇瓣。
將所有氣息吞嚥的是敖廣炙熱的吻。
吻熾熱,卻又帶著足以撫平一切的溫柔。
「睡,什麼都別想。」
縱有再多的傷痛、再多的不安,在他溫柔低沉的聲音與透徹所有的眸光中,都被暫時拋諸腦後。
皇甫清狂的眼簾緩緩地斂下來,鼻翼可愛地翕動著,吐出平穩的氣息。
哭泣、心痛、惶恐……一切一切漸漸飄遠。
敖廣漢近頭,在他光滑的額上輕輕一親,賜予一夜香甜的美夢。
一個香甜的美夢,應該可以稍稍治癒皇甫清狂情傷之痛。
第七章
龍王專用的水晶浴池內,由八頭水晶龍口吐出溫熱的水柱,清澈的水面上浮著百花花瓣,水霧氤氳
,芳香四溢。
窈窕嬌美,雲髻霧的龍宮女官紛紛捲起宮裝長袖,伸出素手玉臂,為浴池中的人淨身。
放軟身子,將後頸枕於鋪著軟布的水晶池邊,被女官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