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就得多幹活兒少說話。”
“怎麼?”古月荃奇怪地說,“我只是打聽一下古海。”
“你不要打聽了……我不知道。”
說著那小夥計端起飯碗離開了,把納悶的古月荃丟在那裡。對此古月荃是一千個想不通、一萬個想不通。後來古月荃又找空子問了另外幾個夥計,結果大體一樣。能有的收穫就是——古海被字號開銷了,至於下落無人知曉。
現在史財東就要返鄉,古月荃還沒有把海子娘和杏兒交託的事打聽清楚呢,他怎麼能甘心。但是正如那個小夥計對他說的,他只不過是個下人,他只有做事的義務沒有提要求的權利。所以當史耀發話立即返鄉的時候,古月荃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東家,就這麼慌忙地走嗎?”
史耀想也沒想:“對,立馬走!”
“您不在歸化城裡去玩玩了?”
“你囉唆什麼?不玩啦。”
古月荃討了個沒趣只好把嘴閉上了。一個拳師在東家眼裡能有多大分量,充其量也就是比下人略強一點吧。
於是史耀和王財東兩人帶著各自的拳師坐車出發了。
時過境遷,如今大盛魁的東家和掌櫃之間雖然不再像三年前那樣仇恨有加,你死我活。但雙方關係仍未全面正常化,頗為冷淡。見面除了必須說的話和一定要辦的事之外,並沒有多餘話可說,所以史耀也就沒有必要和大掌櫃見面告別了。走私事件之後,正趕上左宗棠收回伊犁西路商道開通,被戰亂滋擾甚久的新疆歸於安靜,正是做生意的好時候。大盛魁抓住歷史機遇狠狠地掙了一筆。於是財夥相安,大盛魁難得地過了幾年平平靜靜的好日子。
至於王姓財東派出的的代表是個青年人,前一次到歸化來的王老先生已經過世了。他和大掌櫃並不認識也就無謂親仇疏密了。
史財東和王財東的轎車還沒有走出歸化城的城門,王福林掌櫃就騎馬追了上來。
“兩位財東並未辭行就要走嗎?”
“就走了,這就走了。在歸化耽擱了不少時日了。”
“大掌櫃正責備我呢,說是否櫃上的掌櫃夥計對二位招待不周,得罪了財東。”
“沒有、沒有……”
“大掌櫃說了,務必要我把二位財東請回總號!”
“不必!不必!”
“大掌櫃要安排給三位財東餞行呢!”
“免了吧!”
“二位財東是不是要大掌櫃親自趕上來賠罪呢!”
“哪裡!哪裡!”史財東慌忙解釋說,“大掌櫃號事繁忙,我們就不討撓了。”
王福林也不再堅持,牽著馬跟在兩輛馬車的後面把史、王二位財東送出了城。
出城上馬,王福林一直把二位財東送出一十八里方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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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酈掌櫃告老還鄉(1)
海仲臣魂歸故里的儀式結束之後,酈先生告老還鄉的時候也就不遠了。臘月十五,酈先生正式向大掌櫃提出辭行,這是酈先生和大掌櫃事先約定好了的。
談話是在大掌櫃房間進行的。酈先生走進屋裡時,大掌櫃正坐在凳子上發呆。
“還沒歇下?”
“……沒有。”
“你忘了今天的日子了?大掌櫃。”
“我知道,這日子我咋能忘記。”
“我明天可起身了。”
“哦。”
……
這注定是一場艱難的談話。
沉默佔據了房間,壓迫著一對老人。合作三十年了,用親如手足來形容都不足以說明問題了。就像是一個人的左右手,離開其中任何一隻,另一隻都將非常彆扭。而在大盛魁或者說整個歸化商界,這兩位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這時候又不平常,新的困難又出現了,俄商進入歸化,其勢力滲透到各個領域,宗教、文化、教育,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商業,如何應對很是棘手。形勢複雜,各種力量縱橫交錯,早已不像前些年那樣單純了。俄商在歸化已經取得了合法的地位,站住了腳跟。
“形勢逼人呀……”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先生退休了,真的不是時候!”
“唉……”酈先生長嘆一聲。
“不說了!不說了……”大掌櫃知道無意之間自己又一次把話題引入了死衚衕,於是趕忙把話岔開,“咱們出去走走!”
“我也正想著出去呢,”酈先生說:“在屋子裡待著很難受,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