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積勞成疾……”皇后打斷她的問話接過話頭,卻說不下去成句的話。
“母后,節哀。”
淼淼說完,頓生惻隱之心,一日夫妻百日恩,皇后表面內裡就是再強勢,亦是為人妻,自己的丈夫逝了,怎能無動於衷。
半響,皇后說道:“玉芊若是有你一半,本宮也便知足了。司徒奇把你教得很好,初見時本宮竟未看出,真是個內斂的孩子。”
淼淼聞言,並未如皇后預想的一般受寵若驚。她不禁無奈地想要笑,終是嘴角微微顫了顫,不置可否卻又不了了之。在皇后眼中無疑是寵辱不驚,皇后微微有些詫異和疑惑,但並未顯露出來。
“手腳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慢。”
皇后終於忍不住出聲,淼淼心想,原來你也和我一樣,覺得這碗薑茶端地未免慢了些。
“其實,何必麻煩母后費心,綺光叫雪雁回光華園……”
淼淼的話還未說完,就見景赤和景橙端了薑茶進來,便收了聲。她注意到,兩人面上的表情皆有些凝重。
“皇妃娘娘請用。”
景橙將薑茶端到淼淼面前,淼淼接過薑茶,試了試溫度,不那麼燙,便一飲而盡,將碗遞給等在面前的景橙。
景橙退到景赤身後,兩人看著皇后,眼神閃躲,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淼淼想,許是因為自己在這,有什麼事情不方便說,便欲起身向皇后道別道:“夜了,綺光不叨擾母后了。”
皇后用景赤看得懂得眼神看向她,景赤沒有動作,皇后便說道:“綺光不是外人,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喜貴妃……”景赤開口道。
“可是妹妹想見本宮,還不快請進來。”皇后理所當然地說道。
“喜貴妃在房內自縊身亡。”
景赤一說完,便默契地和景橙一起屈膝跪在地上。
淼淼聞言,不禁倒抽一口氣,她偏過頭去看皇后,看到皇后明顯一怔,隨即站起來道:“叫雪雁來,派人將綺光送回光華園。”
“母后,綺光陪母后一起……”淼淼忙說道。
“綺光,你先回光華園。”
皇后的聲音低沉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淼淼只得稱了聲“是”,順從她的安排,帶著雪雁被送回了光華園。
這邊剛送了淼淼出景陽宮,皇后那邊便帶著景赤和景橙匆匆趕往千喜閣。景赤和景橙跟在皇后身後,誰也不敢出聲。
進了喜和宮,皇后的步子反而緩了下來。她一步一步走得艱難,全身的氣湧上來悶在胸腔內,積聚著不再散去。
千喜閣內。
喜貴妃的身體已經被人放平在床上。蒼白的面容顯露出異常安詳的神色,皇后看著心中一角轟然倒塌。淚,生生留下來,止不住。
“你會痛麼……”
腦中反覆只有這一句話。更甚於切膚之痛的痛,從心裡就這麼蔓延開來。
姐妹兩個,鬥到最後,誰是贏家?
沒有贏家,誰也不是贏家,活著的反而比死去的更加痛苦。
“千喜——”
聲嘶力竭的聲音迴盪在房內。
一直以來壓抑著、已經沉到心底的情感,維持著必須去維持的尊貴的矜持,在此刻終於爆發出來。
守在一側的宮女早早被景赤和景橙打發掉,她們二人亦只是自覺地守在外室的房門處。聽到皇后悲拗欲絕的聲音,相互望了一眼,眼底一片唏噓,卻沒有人敢走上去講一句話。
安慰的話,在此時無疑只是不痛不癢的場面話,血親間的生死離別,安慰仿似不痛不癢的點綴。
淼淼被皇后派的宮女送回了光華園,看了眼雪雁,示意她打發她們走。雪雁見了說了些客客氣氣的話,卻不見她們離去。
淼淼見狀,亦隨之開了口,不想那幾名宮女卻還是異口同聲道:“皇后娘娘懿旨,恕奴婢不敢違抗。”
淼淼無奈,只得讓她們守在光華園裡。
放下的一顆心再度懸起。淼淼心中明瞭皇后此舉無疑是為了鉗制自己。喜貴妃一死,皇后勢必心中悲痛,若是遷怒他人,第一個便是——海蘭!思及此,淼淼無論如何再也坐不住。一場正面交鋒,勢必已不能避免。
披風還在身上未取下,淼淼當下心一動,對雪雁說道:“雪雁,我餓了,你去拿些飯菜來。”
雪雁聞言,想到淼淼剛剛來回奔波了一陣,便不疑有他,“雪雁這就去吩咐廚娘給小姐做些飯菜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