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銅缸對鐵甕,大力拚大力,各以上乘外門硬功相抗,杵槳生風,旁觀眾人盡皆駭然。當朱子柳與霍都比武之時,廳上觀戰的群雄均已避風散開,此刻三般重兵刃交相拚鬥,別說兵風難擋,即是槳杵相撞時所發出的巨聲也令人極為難受。眾人多數掩耳而觀。燭光照耀之下,黃金杵化成一道金光,鑌鐵槳幻為兩條黑氣,交相纏繞,越鬥越是激烈。
這場好鬥,眾人實是平生未見。更兇險的情景固然並非沒有,但高手比拚內功,內裡緊迫異常,外表看來卻甚平淡。至於拳腳兵刃的招數拆解,則巧妙固有過之,狠猛卻又大為不及。世上如點蒼漁隱這般神力之人已然極為罕有,再要兩個膂力相若、武功相若之人碰在一起如此惡鬥,更是難遇難見了。
郭芙方將朱子柳的傷勢穩定下來,便抬頭看向場中爭鬥,見兩人跳蕩縱躍,大呼鏖戰,黃光黑氣將燭光逼得也暗了下來,猛然間震天價一聲大響,兩人同聲大喝,一齊跳開,原來漁隱右手鐵槳和金件硬拚一招,二人各使全力,鐵槳槳柄較細,不及金檸堅牢,竟爾斷為兩截。槳片飛開,噹的一聲,跌在小龍女身前。
小龍女正與楊過說得出神,毫沒留意,槳片撞在她左腳腳指上,她“哎喲”一聲,跳了起來。她這一呼痛,楊過方才驚覺,忙問:“你受傷了麼?”小龍女撫著腳指,臉現痛楚神色。楊過大怒,轉頭尋找是誰投來這塊鐵板打痛了姑姑。他跳入場中,也不管霍都正在說話,“我們三場中勝了兩場,這武林盟主之位自該屬於我師,各位……”便要泗水漁隱向小龍女道歉。
霍都給他打斷話頭,大是氣惱,喝道:“小畜生!快滾開!”楊過叫道:“小畜生罵誰?”霍都聽他問“小畜生罵誰”,順口答道:“小畜生罵你!”他怎知南方孩子向來以這般套子鬥口,一不留神,已自上當。楊過哈哈大笑,說道:“不錯,正是小畜生罵我!”大廳上情勢本來極是緊張,卻給他突然這麼一個打岔,群雄都笑了出來。郭芙眼見楊過跳將出來,三言兩語便戲耍了霍都,不禁歡喜甜笑,滿眼柔情望著他。
霍都大怒,摺扇直出,往楊過頭頂擊去。群雄適才均見霍都武功甚是了得,這一扇若是打在楊過頭上,不死也必重傷,齊聲呼叫:“住手!”“不得以大欺小。”郭芙見霍都忽然出手,心中鄙夷愈勝,但她心知楊過武藝高強,並不怎麼擔心,只笑吟吟的看著他。
郭靖飛身搶出,正要伸手奪扇,楊過頭一低,已從霍都手臂下鑽過,槳柄迴繞,使出打狗棒法的“纏”字訣,在霍都腳下一絆。霍都立足不穩,一個踉蹌,險些跌倒,總算他武功高強,將跌勢硬生生變為躍勢,凌空竄起,再穩穩落下。
楊過回頭,衝郭芙眨眨眼,笑道:“芙兒,你看我替你好好教訓他一番。”郭芙不由歡喜,拍掌笑道:“好啊,楊哥哥,這隻蒙古狗兒太討厭了,你狠狠打他幾棒才好,免得他小覷天下英雄。”
那霍都給楊過這麼一絆,心中驚疑不定,他原本自負天分極高,未及三旬便練得一身高強武藝,不料今日竟遇著郭芙這麼個不合常理的小女孩,雖然覺得似她這樣年少不應有此功夫,然而事實擺在眼前,再看這十幾歲的少年顯然與郭芙關係甚是密切,指不定也有身高明武功。霍都心想眼下爭盟主是大事,還是不要惹出什麼茬子,辦完正事再打發這小子不遲,於是大踏步走到郭靖面前,朗聲道:“郭大俠,今日比武是我們勝了,我師金輪法王是天下武林盟主。可有哪一位不服……”還未說完,楊過悄悄走到他身後,槳柄疾送,使出打狗棒法中第四招“戳”字訣,忽地向他臀上戳去。以霍都的武功修為,背後有人突施暗算,豈有不知之理?可是打狗棒法端的神奇奧妙,他雖驚覺,急閃之際終究還是差了這麼幾寸,噗的一下,正中臀部。饒是他內功深厚,臀部又是多肉之處,可是這一下打在前頭的舊傷上,卻也甚是疼痛,兼之出其不意,他只道定可避過,偏偏竟又戳中,不由得“啊”的一聲叫了出來。楊過喝道:“甚麼東西?我就不服!”
霎時之間,廳上笑聲大作。楊過少年英姿,群雄先就見他與郭芙如雙金童玉女般立於郭靖夫婦身後,本就親切喜愛,且兩小先後戲耍霍都,大為解氣。不由均道這少年不但頑皮,兼且大膽,這蒙古王子居然兩次著了他的道兒。
至此地步,霍都焉得不惱?反手一掌,要先打他個耳光,出了口惡氣再說。他雖是順手一掌,但掌力含勁蓄勢,實是西藏派武功的精要,預擬一掌要將這少年打昏躺下。郭靖知道厲害,左手探出,反手一勾,已將他手掌抓住,勸道:“閣下怎能跟小孩兒一般見識?”霍都被他一把抓住,但感半身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