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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上

山石與低矮遼闊的碧空之間,真是美極了。

雁卿心裡快活舒展,便又嘯歌。

得說這爺倆兒是真的投契,趙文淵聽她嘯歌,便起興與她唱和。一高一低,一童稚一清朗,那嘯歌交錯起伏的悠長迴盪在山谷間,意趣盎然。連山間樵夫聽聞了,也停了斧斤駐足在山石上傾聽。

一時盡興了,雁卿便鑽回車裡去喝了一盞蜂蜜水,又吃了些小點心。

不多時,趙三叔就敲了敲車廂壁,從車窗裡給她遞進來幾支山杏花兒。叮嚀道,“一會兒到了西山馬場,你樓姑姑會出來接你。你既不要讓她走了,也不可太纏著她,記住了沒?”

雁卿:……

“記住是記住了,可我不開心。”三叔你也太沒良心了,連自己侄女兒都要利用!

趙文淵就道,“你要這麼想,你一時不開心,就能讓樓姑姑變成我們家的人,還能讓三叔一輩子都開心。值不值呀?”

雁卿就想了想,道,“那等樓姑姑成了我們家的人,我能每天都纏著她嗎?”

“……能是能,可三叔不開心。”

雁卿就哈哈笑道,“人生難免不如意呀!我有今日,三叔你就有明日。”

趙文淵:……

這倆人一路順風順水、暢懷如意的到了西山馬場。

可馬場前並沒有來迎接他們的人。

不只如此,馬場柵門還半倒著,草秸豆餅散落在地,被踐踏得一片狼藉。

趙文淵面色漸漸沉緩下來——西山馬場雖在城郭之外,算得上是偏僻地段,可畢竟是京畿近郊、天子腳下。年年都有衛府軍清剿匪寇,可謂太平得很。究竟是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此劫掠?

他擔憂樓蘩的安慰,便一驅馬,對雁卿道,“你先回馬車上去。”

——因雁卿在馬車裡待得枯燥了,此刻也騎在她的小馬上。這情形自然都看到了。

雁卿就道,“我不怕。三叔,我已經很會騎馬了,可以跟你一道去——今日我們就來了這麼幾個人,若再分兵保護我,就更捉襟見肘了。”

趙文淵才回頭去看雁卿,見她果然面無懼色,熟練的撥馬牽韁,頗有林夫人的風範。一愣,便笑了出來,道,“那就跟上吧。”又號令隨行,“都聽我的命令——不可臨陣脫逃,不可輕舉妄動,不可喧譁私語。舉鞭為令,衝殺時唯我馬首是瞻。聽明白了的,就給我跟上來。”

雁卿就深吸了一口氣,策馬跟了上去。趙文淵丟了一柄匕首給她,雁卿麻利的接住了。趙文淵見她動作乾淨敏捷,才點了點頭,道,“不用你衝殺。匕首握緊了,用來防身。”雁卿就道,“喏。”

牧馬場視野開闊,是一大片起伏的坡草地。趙文淵就領著他們沿四周的林子迂迴前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趙文淵就打了個手勢,令眾人停下。

雁卿勒住馬,順著他望向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一群地痞東歪西斜的跨在馬上,約莫五六十人,正十分散漫卑瑣的說著汙言穢語起鬨取笑,一看就知道是烏合之眾。他們對面一行十來人,當正前方的姑娘輕紗荷風遮面,可樸素戎衣勾勒出曼妙身姿,依舊可想見荷風之下的容顏若仙,正是樓蘩。

兩處人似乎正在談判。

趙文淵按兵不動,暫且觀望。

因在下風處,四面並無遮擋,那聲音傳來時依舊可分辨,說的是,“娘子未嫁,鄙人未娶,不如就湊做一雙鴛鴦。這馬場日後又我罩著,娘子也省下許多煩心事。不用日日拋頭露面,賣笑營生。就嬌滴滴的在家裡繡繡花、織織布,給夫君我暖暖床、也讓夫君我好好的疼愛滋養你,你說好不好?”

樓蘩畢竟是女流,聲音小些,便聽不大清。可以就能分辨出惱怒來。她身後諸人亦是群情激奮。樓蘩抬手止住他們,又試圖說什麼,那地痞卻越發起勁了,又道,“娘子沒嘗過男人的好處,自然這麼說。待你嚐到了滋味,我保證你每日要了還要,都捨不得起床……”

底下男人又起鬨,說了許多汙言穢語。

樓蘩倒還面前能耐住,似乎是想要套出幕後主使來,趙文淵卻已忍無可忍了。且不說日後他要娶樓蘩——今日他侄女兒還跟著他呢,敢汙了侄女兒的耳朵,真是罪該萬死。

地痞們終於說道,“老子要你是你的福分。你別給臉不要臉——裝什麼處女相,還不是長安老爺們睡爛了的……”

趙文淵果斷的一舉鞭子,舌尖含兵般冷颼颼的吐出一個字,“殺。”

他們衝殺時,樓蘩身後也有一少年風馳電掣般殺出,那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