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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下

元徹覺著自己是被魘著了。

直到回了東宮,他滿腦子裡依舊是雁卿巴巴的仰望著他,問“好些了沒”的模樣。

似乎就在那一刻,他心裡彷彿被撞了一下,整個人就都變得奇怪了。

他還不曉得這就是情竇初開的症狀。只覺出這改變令自己十分難受,便不願意順從。

心裡越是惦記著雁卿,他就越要做出無所謂的模樣。便十分刻意的又賞了燕國公府眾人一回,偏偏落下雁卿,還格外厚待了月娘。

不過賞賜送過去了,他又懊悔。明明就是故意冷落雁卿,卻又怕她真以為自己十分厭惡她,更不敢靠前了。趕緊又添了一份禮給雁卿送去。

隨即便十分忐忑的等人來回稟。

不過就是尋常賞賜罷了,回稟的人自然只說,“送到了。”半點不能體會元徹心焦欲問的情緒。

……元徹到底還是問了出來,“獨她那一份送的晚了,她就沒說什麼?”

送信人哪裡能明白這主子的心思?因怕觸怒了他,就謹慎保守的道,“不曾說什麼。就和旁人一樣,謝恩、恭領……豈敢有什麼不滿?”

不明白雁卿究竟是怎麼回應的,元徹真是燎心燎肺的焦躁。可又不想讓下人看出他的在意來。

摔了東西轉身進屋,他這一日晚膳都沒心情吃。

這麼點小事竟也反覆糾結起來,元徹越發覺得自己是真不正常了。

因這一日太子沒來,皇帝不免就喚人來詢問了原委。得知太子又去燕國公府上玩耍了,便記起他這兒子似乎頗在意趙世番的兩個女兒。一追問——太子果然是去找人家閨女了,便十分無奈。

太子也十二歲了,正是初知人事的年紀。總往人家後院兒裡跑,難免要傳出什麼閒話來。不但妨害女孩兒的閨譽,對太子本人的名聲也不好。

不過這種事,皇帝覺著趙世番應該比自己更著急——但凡趙世番沒打算賠上兩個如花似玉的閨女來勾引太子,他就肯定會想辦法堵住這條路。便不太操心。

一時又想,若皇后還在,此刻大約也要開始操心著替太子挑選太子妃了。雖說太子妃必然要在八姓裡挑選,可八姓之女也性情各異、參差不齊,不是人人都堪為儲君元妻的。還需得細細考察方能確立人選。

如今卻無人能操持這些。

皇帝不由就覺得,白上人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沒有主母則家不成家,若他當年早些繼立皇后,這些年也不至如此蕭條了。

一時又不覺悵惘——所謂南園遺愛,一切初心與承諾,也終究敵不過生死和時光。

他最終還是想要續娶了。

雖諸事繁雜,卻也並行不悖。立後一事已經籌備了有些時日,凡有念想的世家望族私底下都做了許多準備。待五月麥收之後,其餘雜事暫告一段落,終於有人主動提及了人選。

皇帝自己的打算很明確——為太子打算,能從先皇后的姊妹裡挑選便不考慮旁人。

奈何義陽郡公打錯了算盤。他家姊妹是有幾個,然而最小的也已年近三十,都是好幾個孩子的娘了。從旁支裡挑選,他又不甘心,便真的把自己閨女給呈上來了。

皇帝自己還沒翻看名帖呢,此事不知怎麼的就讓太子知道了。

太子因雁卿的事纏心,心性上頗受了些折磨,竟變得沉穩了不少——至少學會掩藏情緒了。

得知此事不怒反笑,調侃道,“姑侄兩皇后,真是樁美談。就是日後舅舅要和外祖父平輩了,九泉之下相見,父子倆也不知該怎麼稱呼。”

話傳到皇帝耳中,皇帝正翻開名帖。一看是義陽郡公的女兒,自己的妻侄女,真惱怒得不知說什麼好——這個義陽郡公,無怪當初自己想提拔他時,皇后總是憂心忡忡,說他“才德不堪匹配,陛下給他差事反倒是捧殺了他。若真寵愛他,厚賞些銀錢也就罷了”。

你看皇帝都交代得一清二楚的事,他竟都能給辦砸了——皇帝能娶自己的妻侄女來教導自己兒子、操心兒子的婚事嗎?

將帖子往地上一擲,皇帝怒道,“讓他滾回封地去!”

因這個插曲,立後一事就又給擱下了。

皇帝既先叮囑了義陽郡公,就壓根就沒考慮其餘的世家——皇后不是等閒的嬪妃,她是皇帝的正妻、太子的嫡母。一旦皇帝駕崩,就是這世上唯一能收束住太子的人。若和太子不齊心,只怕要節外生枝。因此需得生來便是太子一派,或是背後無勢力的才好。

只是皇帝也是真心想立皇后——也並不只是為了